长柏听得眼睛一亮,原本没有表情的脸上微微一动,嘴角轻扬,露出一抹浅笑,迈步上前说道
“章表弟所言甚是,今日是家姐大喜之日,亦是我盛家大喜之日,若是再多上这么一桩美谈锦上添花,岂不正是喜上加喜。”
今日本就是盛家大喜的日子,宴请亲朋好友,同僚旧眷,大家伙聚在一块儿本就是为了开心热闹,沾沾喜气儿,投壶行酒不过是娱乐之事罢了。
若是因此激出意气之争,反倒是落了下乘。
徐章先是用一番话点明长枫和白烨之间的年龄差距,然后又引用木兰替父从军之事,将明兰推到了前头,乍一看确实有些轻视白烨的意思,可若是细细一想,却又是另外一层意思了。
少年热血,容易冲动,长枫的年纪小,受不得激,与白烨相约赌斗,甚至还将长姐的聘雁拿来做搏,确实是不应该。
可盛家不但没有因为担心丢面子而不认账,反而推出一个年纪比长枫小得多的女孩儿学习木兰替父从军,还代替旧疾复发的兄长长枫出面继续这场比斗。
便是当真输了,叫那对聘雁给白烨得了去,盛家丢了面子,可却找回了里子,旁人只会说盛家重信守诺,家风严谨。
可白烨是袁家大郎带来的客人,方才众人可是看着他跟着袁家大郎一道踏进的盛家大门,再加上他那瞧着比长枫大上两三岁模样的年纪外表看起来,长枫才十二岁,又不怎么运动,个头并不高,在场的这么多人,总有那么几个聪明人,能够想通其中的关节。
比如为何这位袁家大郎带来的客人非要激长枫一个少年拿盛家大姑娘的聘雁做赌注
这是客人自己的意思,还是袁家大郎这位袁家派来的代表的意思亦或者这就是袁家的意思
两家既然定了亲,下了聘,那定然是提前谈好了的,结亲结亲。结的是守望相助的姻亲,是为了日后能够互相扶持,互相帮衬,又不是结仇。
若是这事儿当真是出自忠勤伯府袁家老伯爷的授意,那日后袁家的名声可就难说了,至少在扬州这些官眷和他们姻亲这个圈子里头算是彻底坏了。
而且人们都是喜欢联想八卦的,袁家好歹也是个伯爵府,在是在汴京城里一众勋爵之家中或许居于末位。
可若是放到扬州这一亩三分地上,一个勋爵之家的份量足以让整个扬州都为之一震。
可盛家呢就一个做扬州通判的盛紘,虽有个王家做姻亲,可随着王家的王老太师故去,现如今王家虽然正走向没落,可还有一众姻亲,盘根错节,在官场上也算是一股不弱的势力,而且大多都是以文官为主,份量可不轻。
袁家嫡次子求娶盛家嫡长女,勉强算是低娶,可若是因为低娶便如此行事,作践盛家,还没进门就给盛家姑娘脸色看。
盛家虽说不如袁家势大,可怎么说也是累世官宦的清流人家,盛紘的父亲还是探花郎出身,老太太更是金陵勇毅侯府的嫡女,也是上一代老侯爷的独女,袁家如此行事,只怕还会落得个无礼,倨傲,狂妄的名声。
原本见徐章出面,盛紘是准备阻止的,可徐章和长柏一人一句,不仅把事情给圆了过去,还玩了个借力打力,反将了袁家一军,盛紘原本都到了嗓子眼的话又给重新咽了回去,原本刚刚抬起一点的手也放了下去。
看着自信随和的徐章,盛紘第一次觉得这个白捡来的外甥这么顺眼。
倒是跟着盛紘一道过来,站在人群后看戏的袁家大郎面色微变,目光闪烁着,有些阴晴不定。
“好那便如小衙内所言,咱们便促成一桩喜上加喜的美谈”白烨先是面色微凝,可很快便相通了其中关节,面带笑容的对着二人道。
目光坦荡,竟完全不似作伪。
呼啸的北风打着旋儿,吹进了宾客盈门的盛家大院之中。
贴着壶壁半倚着的箭支直接被大风吹倒,大风卷着微尘,有些迷眼。
盛紘抬手聚齐袖子挡在脸前,大声喊道“起北风了,请诸位移步花厅小坐。”
众宾客纷纷一边抬手挡风,一边推搡着鱼贯朝花厅而去。
北风猎猎,还带着些许寒凉之意。
寒风之中,白烨看着那壶中依着的箭支,似是完全没有料到一样,愣在了当场。
投壶投壶,若是想要投中,对白烨绝对可以说是轻而易举,百发百中不过等闲,便是双手齐出,两箭齐发也能精准无误的投中,可若是想要箭支贴着壶身而不灌入壶底,而且还要不把壶给撞倒,那就非得再加上一定的运气不可。
方才那小女孩,不过六七岁模样,不仅投壶厉害,连运气也如此之好,这还是白烨出道以来面临的第一次失败。
袁家大郎黑着脸,站在廊下,受着冷风,一番筹谋落了空不说,偏生他还不敢去责怪白烨,尤其是盛紘离去之时那刺耳的笑声,更是让袁文纯心绪难平,只觉得脸颊滚烫,尴尬不已。
就跟小时候被长辈撞破了自己做坏事时的心情一模一样。
回书房的游廊之下,长柏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