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流县城之内,宴席设在最好的酒楼飘香楼之中。
乡绅们出手大方,直接包下了整座飘香楼,只为宴请徐章。
日薄西山,暮色昏沉,原本还洒落在长街之上的金色夕阳已经消失在远山之间,天色已经暗了几分,街道之上,摊贩们早在叛贼攻城的时候,就被衙门勒令停止了营业,街面上随时都能看到有衙役兵丁们来回巡逻。
为的就是防止出现内贼,里应外合,在城中作乱,牵绊住城内守军的脚步,从而给城外的叛贼制造机会。
清流县毗邻濠州,还收容了不少自濠州逃出来的难民,自然知道濠州城是怎么破的。
这也是知道濠州陷落之后,知县韦浚联合城中所有的大户人家聚在一起再三商议之后制定的法子,县衙的人手不够,各家各户便出一些人强力壮的家丁庄客协助。
就是不论如何,也不能让清流县重蹈濠州城的覆辙。
后来清流县衙索性直接下了告示,县城之中不再收容自濠州来的流民,而是改在县城附近的乡镇收容这些流民。
县城之内各家各户和县衙通力合作,倒也保住了清流县一时的安稳。
夜色还未完全降临,飘香楼内却早已燃起了无数灯火。
偌大的酒楼之内,却空空荡荡,除了跑堂的店小二和站在柜台后面扒拉算盘的账房之外,竟再也看不到一个人影。
二楼之上,最大的雅间之中,城内乡绅大户的当家人悉数汇聚于此,老早就来这儿等着了。
今日叛贼是被打退了,可谁知道叛贼还会不会再来一次,这一次守住了,下一次呢下下一次呢
谁也没法保证。
而徐章这位新任的淮南路经略安抚使会不会明日就带大军离开,一切都是未知数,所以才有了这次宴席。
有了这么大参加宴席的人。
雅间虽然大,却并不显得空旷,因为里头坐满人,交头接耳,紧张的神色之中带着浓浓的担忧。
一楼门口,忽然传来了清流知县韦浚的声音。
韦浚作为清流的父母官,在清流呆了三年多,这些士绅大族当家的家主们,和韦浚打了不知多少交道,对于他的声音自然熟悉。
“徐兄,里边请”纵使二人以朋友相称,可韦浚的态度依旧带着恭敬,将自身的姿态放的极低。
“韦兄先请”
两人推诿着,并肩入了飘香楼。
徐文和长梧紧随其后。
一边走韦浚一边给徐章介绍道“飘香楼乃是咱们清流县最顶尖的酒楼,便是在整个滁州境内,也是首屈一指的”
说着韦浚伸长了脖子凑到徐章身边小声说道“听说这飘香楼的东家和江宁府的得味楼的东家有些关系,从得味楼里头学了不少菜式,这才有了如今的飘香楼”
“不过飘香楼的炒菜确实是咱们清流一绝,徐兄可要好好尝尝才是”
徐章笑着拱手道“那定要好好尝一尝了”
若是叫韦浚知道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正是江宁府得味楼的少东家,也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二楼雅间之内,雅间的门从未关上过,屋里的无数双眼睛,此刻都不约而同的盯着门口。
直到一个看上去不过才弱冠之龄,容貌俊秀,身形修长,风姿绰约的年轻人映入众人眼帘。
年轻人的身后就是清流县的父母官韦浚为知县,不需要问,能够让韦浚这个堂堂知县屈居身后的,除了那位少年安抚使之外,再无他人。
二人身后,又是两个年轻人,瞧着年岁和当先的那个年轻人相当,同样的身形高大,丰神俊朗,行走之间龙行虎步,仪态不凡,一看就是军伍出身。
虽然他们一早就从韦浚的口中知道了徐章的年轻,可当他们真正看到徐章的时候,还是被他的年纪给惊到了。
不过是和他们家中晚辈一样的年纪,却已经是正五品的朝廷大员,简在帝心,领了环南路经略安抚使的差事,手握大权。
没有一人敢轻视眼前的青年。
徐章坦然自若的走到首位之上,径直坐下,韦浚紧随其后,本想坐在徐章左首。
可看到身后的徐文和长梧,立马识趣的将徐章左右两边的位置让给了他们。
“韦兄不是说飘香楼的炒菜乃是清流一绝吗怎么还不见上菜本官一路行军,马不停蹄,这肚子可早就饿了呢”
刚刚坐下,徐章就率先开口。
“大人稍侯”
韦浚赶忙吩咐人上菜。
不过盏茶之后,便见一个个伙计端着托盘鱼贯而入,将一道道还散发着热气的菜肴端上了桌案。
不是后世那种大圆桌,也并非是一群人围着一张大桌。
而是没人身前一张桌案,案上摆有各色菜肴。
鱼翅燕窝,老母鸡炖人参蘑菇,还有几样精致的炒菜。
徐章甚至在饭桌上看到了牛肉。
看到这丰盛的菜肴,还有一个个衣着华贵,大腹便便的士绅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