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爷,大娘子有话和您说”方才那女使的声音再度想起,清晰无比的传入齐衡的耳中,齐衡只略一思衬,便放慢了马速,待到与马车并排而行,这才冲着马车里头微微侧身问道“娘子可是马车太过颠簸娘子觉得不适”
齐衡的声音不大,却温和敦厚,带着一股子淡淡的磁性,听着叫人心头只觉得莫名的舒适。
“多谢官人关心,妾身身体并无不适,只是前两日妾身便已经着人与三清观的道长们约定好了进香的时辰,官人还是莫要在路上耽搁,误了吉时不说,若是真人怪罪下来,那才是大大的不妙。”
齐衡面色一黯,目光也跟着一黯,可想起马车之中,他家娘子的身份,纵使心中有千般不愿,万般不爽,却也只能强压下去。
“娘子说的极是,是我的不对”
说出这话,齐衡的声音便戛然而止,马车之中,那女声却又传来出来
“方才与官人说话的那是何人”
齐衡没有多想,道“是新任的神武军都指挥使徐章徐指使”
“竟然是他”显然,马车里头的嘉成县主也颇为惊讶“夫君竟与徐指使相熟,怎么从未听夫君提起过”
齐衡道“昔日曾与徐指使同在庄学究座下听讲,做过半年时间左右的同窗”
“哦”嘉成县主很是诧异“官人还和那位徐指使做过同窗”
随即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语气的不对,嘉城县主语气一变“别看现如今这位徐指使风头一时无两,那是我家官人不愿入仕,否则的话,以齐国公府的门楣,和父王母后的相助,莫说是区区一个刚刚成立数年的神武军都指挥使了,便是枢密院,官人也是入得的”
大宋军令皆出自枢密院,调兵谴将,一应军政事务,皆由枢密院做主,若是没有枢密院的命令,或者是嘉佑帝的圣旨亲令,便是各军的都指挥使,也是没法调度麾下大军的。
齐衡听了这话,先是一愣,随即便自嘲般的摇了摇头,说道“男儿大丈夫,若想要功名,自然要自己一手一脚的挣回来”
“若是只凭借父母家族余荫,安能长久”
“我家官人才华横溢,学贯古今,下次会试,定能金榜题名,便是那榜首状元之位,也未必没有可能”
齐衡想要解释一番,可听马车之中嘉成县主的语气,却又忽然想到,自己便是解释的再多,她难道真的能听进去不成
不由得脸上露出苦笑,无奈的叹息一声“娘子,时辰也不早了,咱们还是快些赶路吧免得误了上香的时辰,真人怪罪。”
齐衡不想再和嘉成县主在这个话题上浪费过多的唇舌,因为他心底里比谁都清楚,这样做在这个刁蛮任性,出身高贵,且自视甚高的妻子面前,是多么的愚蠢。
想到这儿,齐衡脑中思绪便又不由得飞的远了些。
一幕幕熟悉的画面闪过,似电影巨幕一般,于齐衡的脑海之中呈现,最后定格在那个脸上永远端着浅浅的微笑,露出两个小酒窝的姑娘之上。
随即又想到方才遇到的徐章,齐衡在心底悄然一叹“或许只有似谨言这般顶天立地,才华横溢的男儿,才能配得上她吧”
爱而不得的,从来都是这世上最好的。
看着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芝兰玉树,宛若谪仙临世的齐小公爷,其实抛去那显赫的家世和出众的外表,也不过是个世间最最寻常的俗人罢了。
“五爷”
“小公爷的新婚妻子好没礼貌”
长街之上,与齐小公爷夫妇二人的车队错身而过之后,跟在徐章身后的王破敌扭头看着只剩下一条尾巴的冗长车队,不由得抱怨道。
徐章道“人家与我们又不熟,连面都没有见过,要甚礼貌。”
王破敌还是有些愤愤不平“方才听她的语气,好似恨不能将咱们当苍蝇一样赶走”
“行了”徐章安慰他道“人家出身高贵,如今邕王又刚刚替官家祭祀完承天,只待一纸诏书下来,便能顺理成章的登上储位,成为我朝太子,这位县主自然便会被册封为郡主。”
徐章的声音并不大,如今街面上嘈杂,人流如潮,叫卖声不绝,倒是不用担心旁人听了去。
而且徐章这话说的也并不算太过,如今朝野上下,尽皆认为官家已经钦定了邕王为储君人选,甚至已经有不少趋炎附势之辈,早早便提着礼物,拿着名帖去了雍王府拜府。
王破敌眼睛一亮,“等这位县主成为郡主,那小公爷不就成了郡马等郡主成了公主,小公爷便是驸马到时候小公爷若是还想走科举仕途一道,岂非”
徐章没好气的白了王破敌一眼,平日里看着挺聪明的,怎么这脑子一到某些时候,就跟里头塞了浆糊一样。
“到时候你管人家是不是郡马驸马,当家做主的成了邕王,小公爷是他女婿,人家还不是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王破敌被徐章骂的讪讪一笑,赶忙转移话题“五爷,我可听说了,小公爷现如今的日子可不好过,那位县主大人,可不是个好相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