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瓦的重檐屋顶,朱漆门,同台基,捆绑住了多少位历代君王。
千载以来,不知有王朝颠覆,百姓流离失所,天下改为他姓。
自建国立朝以来,赵氏数代帝王,尽皆勤俭,未尽豪奢之风,可作为天子居所,皇宫各处殿宇,自然免不了庄严厚重,富丽堂皇。
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便是那些累世富贵的勋爵之家,也没有这般奢华。
然此刻坐在那三尺宽,五尺长通体为紫檀打造的书案之后,一身绣金蟒袍的兖王,却脸色阴沉,根本没有心思去欣赏这些富贵奢华的精美装饰。
“你说什么顾廷烨和徐谨言结伴前往西郊大营,拜访英国公”
兖王皱着眉头,神情肃然。
“回殿下,咱们的人看得清清楚楚,确实就是神武军的徐章和顾廷烨。”
“可听清他们说了什么”
面对兖王的追问,书案前躬身而立的男子却面露难色,摇摇头道“请殿下恕罪,咱们的人不敢靠的太近,怕引起英国公的警觉,并未听清他们说的什么。”
英国公乃是军中老将,领兵数十载,在军中威望甚高,他的身边,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安插人手的。
兖王双目微阖,目光微凝,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着人密切关注神武军的动向。”
“这”面前之人,脸上却又露出一丝难色。
兖王疑惑的看着面前之人。
“禀王爷,非是末将不愿,而是那神武军乃是新建,军中士卒,不是淮南当地的厢军抽调而来,便是在淮南平叛之时收拢的降卒,彼时那徐章和顾廷烨的声威正如日中天,末将虽有心想要安插人手,却不知该如何下手。”
“神武军中连一个谍子都没有”兖王诧异的问。
“倒也不是没有,一年多以来,神武军陆陆续续的扩招,如今已有两万之中,末将使了些手段,倒也往里安插了七八个人手,那顾廷烨和徐章皆非庸碌之辈,末将怕引起他们的警觉,是以安插进去的人手,现如今还都只是最底层的军卒,根本接触不到神武军的核心机密。”
“神武军区区两万人马,还翻不起大浪”兖王摆在桌案上的双手已经紧握成拳。
“若是他们二人不识趣的话,就休要怪本王心狠手辣了”话音未落,兖王的双目之中,已然闪烁起了骇人的凶光。
“王爷,顾廷烨和宁远侯府的早已闹掰,自从先顾候过世之后,他便被他那位继母、兄长还有几个叔叔赶出了顾家,双方已然势成水火。”
“还有那徐家,早在数月前徐章大婚之后,便举家南下,回了宥阳老家,如今梨园徐府里头,只剩下几个下人在打理。”
“不过”
“不过什么”兖王沉声问道。
“徐章此番北归,只带了一个新妇,可据下面的人回报说,徐章曾在南京停留一日一夜。”那人皱着眉头,满脸不解的说。
“南京”
兖王听罢,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南京乃是赵宋皇族的宗祠所在,是太祖龙兴之地,地位非同小可,徐章在南京停留一日一夜,不由得不令人深思。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书案前之人继续答道“七月二十那日”
“七月二十”兖王道“会不会是徐章收到了东京封城的消息,担心东京出了什么变故,这才在南京停留,打探消息”
“有这个可能”书案前之人答道。
兖王脑中闪过万千思绪,眸光连连闪烁,最后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面前之人,挥了挥手说道“行了,本王心中有数,你先下去吧”
“末将告退”
东京城外,一处颇为僻静的庄子内,一队骑兵,快马加鞭而至,马蹄踏过土石铺筑夯实的宽阔道路,带起阵阵飞扬的尘土。
“吁”
当先那人勒马而停。
身后数十骑士,也纷纷勒马而停。
一阵马鸣嘶吼此起彼伏。
“老爷来了”
大门处的门房眼睛倒是尖的很,远远就瞧见了打马而来的徐章,连忙笑脸盈盈的迎了上来。
“顺子,大娘子在哪儿”
庄子不似城中的那些府邸,还有什么大门角门之说,就一个正门一个后门,外加一扇侧门。
被徐章叫做顺子的人,正是守门的小厮“回老爷话,贵客说想瞧瞧咱们的温泉,大娘子昨日就带着贵客去了山上的温泉庄子里头小住。”
当初徐章买下这座庄子的时候,只是为了山上的那口温泉,而且那时只有山上的温泉庄子,这座庄子后来洪氏来了东京,便把附近的田地都给高价买了下来之后着人修建的。
四进的大院子,占地颇广,建的也颇为考究,不似北方这边的建筑,讲究堂皇大气,气势恢宏,反倒是有几分江南园林的精致温婉。
洪氏在东京的大多数时日,便是带着女儿和两个小的在这座庄子上度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