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仲湜看了那名单,目露不屑“儿子,选这种,未免太小家子气了,也配让你爹用上人情”
赵士程解释道“爹爹啊,强扭的瓜不甜,这做事,要得就是个你情我愿啊,你只要帮我一个小忙,就好了。”
赵仲湜还是很不高兴,但耐不住小儿子的恳求,终还是答应了,给那们蔡提举去了书信若是辽国高丽的大船队,赵仲湜可能还要亲自去,但一个万里之外的番邦小船队,还犯不着赵观察使再亲自跑一趟。
没花多少功夫,赵老爹就收到了蔡提举的回信,说事情办好了。
象牙、犀角、豆蔻、胡椒、乳香还有龙脑
这些用匣子装好的珍贵货物被都吏随意翻检,许多龙脑碎落在地,看得蒲士信心都揪了起来。
这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高鼻深目,长发卷曲,穿着宋人的长衣,拳头紧握,却不敢有一点意见在不久前,他的父亲已经被市舶司的都吏抓走,如今,他们正在查抄货物。
因为刚刚都吏说,他们的“公凭”是伪造的。
伪造公凭,这是海商最大的罪名了,他们的货物和商船因此都被扣在市舶司里。
天可怜见啊,他们再贪,也不会在这种东西上做假,办理公凭非常复杂,不但要提前向出航地的市舶司提交申请,把船员姓名、货物数量、所去地点全数上报,还得有本地三家大户担保,随后本地市舶司才会把给公凭给他,否则,根本不能从市舶司起航,港口都出不去。
他们家只是做了一个小小的手段,修改了公凭的日期,让它可以用上更长时间而已
为什么这次会被发现呢
最后,货物被一一清点后,蒲士信和他船上的水手们都被赶下船来。
如果不快点证明自己的公凭是真的,他们的货物和大船都会被打成走私品,不但会被没收,连他们的人,也会被重罚。
蒲士信不得不去寻找有几分交情的其他海商,试图让他们去帮忙说项,打点上下。
但在与几位海商交流后,他遇到了对方敷衍的“愿意试试”做为推脱,这让他非常心凉,可是,从他们口中打听到一个消息,让他又萌生出一点希望大宋的一位高阶贵族,正在试图收购一只船队,可他的开价很低,低到几乎没有海商愿意搭理。
这很正常,海贸是暴利,但却有极高的风险,如果不是那十倍百倍的利润,他们为何要冒着生命的风险,驾驭着风暴与疾病,经历漫长的时光,奔波在大海之上
一个王朝的郡王,不懂海贸,却想空手套白狼,分润他们利益,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蒲士信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却动了心。
他现在需要一个势力,帮助他们脱离困境,如果是一位高阶的郡王出马,只要他愿意去帮忙说情,他们商队的罪名很可能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到时再找他赎回自己的商船。
而在打听到对方的住所后,他几乎是掏空了最后一点积蓄,买了一串珊瑚,以售卖船队的名义,前去寻找那位郡王。
但在进入一处幽静的宅院后,他并没有看到那位传说中的贵族,他看到的,只是一个衣着华丽,长得十分好看的小孩儿,还有跟着小孩子的一位清秀婢女。
蒲士信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用带着口音的宋语迟疑道“不知郡王何在”
“不用看了,不是我爹爹想买船队,是我想买。”赵士程歪着头看他,“是你要卖船队么”
蒲士信一时心中发凉,几乎想转头就走,但他强行控制住了,涩声道“十分报歉,您可能是误会了,是我找错了地方”
赵士程看着他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冷哼道“你这是觉得我是个孩子,就很好骗么,你是不是觉得我给不出钱”
蒲士信不敢冒犯这个一看就来头不小孩子,低头道“不敢,只是草民的船队遇到些麻烦,已经被市舶司扣留,公子您便是有钱,可能也买不出来。”
赵士程眨了眨眼睛,做恍然道“原来你就是蔡提举说的,那个不识抬举的船主啊”
蒲士信心中一动,主动作揖道“公子,草民不明白您的意思,草民一家,并没有冒犯过提举大人啊”
“怎么没有啊,”赵士程嘻嘻笑道,“我听说你们只捐三千贯,只有货值的十分之一,这岂不是不给他面子”
蒲士信险些背过气去,涩声道“可是,以前只需要打点这么多”
“那是以前,最近市舶司要修两艘六千料的大船,你们不知道么”赵士程问。
蒲士信欲哭无泪“虽然知晓,可、可市舶司里,有比我们更大的商队,为何会盯着我家这么一只普通商队”
赵士程忍不住笑了笑,摇头道“小鱼可以穿网而过,大鱼可以破网而出,只有不大不小的,才会落入网中,你家,就正好是那个不大不小的鱼,懂么”
密州靠北,来的大多是辽国、高丽、日本这些国家的商船,这些地方都与宋朝有朝贡来往,扣押这些大船有很小可能引起邦交问题,但大食远在天边,可没有这种隐患,这种中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