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篷船开始在湖上剧烈晃动,湖水泛起了层层波澜,仿佛深不见底的漩涡,将人撕扯吞噬
谢洵跌在船上,仿佛随时都会被席卷到风暴中,那一瞬间,窒息感扼住了他的喉咙,连手都在发抖,完全不受控制
“谢洵”她叫了一声,声音遥远无比。
他恍惚间像是听到她在喊救我、救我。
他看到了
谢洵猛地将孟棠安牢牢抱在怀里,大步上岸,然后立刻将她放了下来,冲到一旁干呕,脸色难看到极致,苍白又狠戾。
孟棠安没想到他居然怕水怕到这种地步,就像是她发病的时候。
下意识的就想要抱住他。
离开了湖水,窒息感慢慢褪去,谢洵仍控制不住的手抖,然后被孟棠安牵住,十指相扣“好受点了吗”
谢洵缓了半天,漫不经心的笑了“恐怕不行,先抱一天看看吧。”
“你不逞强会死吗”
这下她也没有心情游湖了,带谢洵找小居阁楼。
林家一百五十多口人在衙役的押送下,向南行进,昼夜兼行,即将来到了北燕国的荒芜之地邬远。
后面突然响起马蹄声,是一支队伍,听声音队伍里不下五十人
看守的士兵都没在意,驱赶着林家人继续前行。
“还以为自己是高门大户啊”
“不过就是一群犯人,赶紧滚”
“磨蹭什么”
林正源听着他们的呵斥,唇畔笑意愈发让人毛骨悚然。
邬远地处偏远山区,土地贫瘠,大部分被大片沙石大山占据,是燕国流放犯人的据点。
这里也和南凉接壤。
行走的队伍里老弱妇孺占据一半,所以前进的速度比较缓慢。
飞来横祸,林家人一路上不停的哭泣,就连林母也不曾幸免,唯有林正源气定神闲。
那马队飞跑的速度很快,一会儿就已经近在眼前。
道路不是很宽,但也足够马队行驶过去。
没想到马队忽然冲进去行走的队伍中
一时间人躲马匹四散奔逃
场面混乱不堪,尖叫声不停。
众衙役也跑到路边,骂骂咧咧的“骑马不看人,你们瞎子吗”
一个衙役眼睛眼尖的看到奔跑的马队,探身飞快从人群中掳走一人,随后消失在视线中
“不好”
“林正源被劫走了”
他们大惊失色,想要追上去,周遭冒出来无数人,手持利剑,将衙役包围
半刻钟后。
尸体倒了一地,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小镇。
“棠棠,你回来了哟”
苍老年迈的声音响起,几个老人坐在石阶前的板凳上,白发苍苍,慈眉善目。
“阿婆”孟棠安打了招呼,走上前,一身温柔。
老人看到旁边的谢洵“这位是”
谢洵眉眼骄矜,足够礼貌“我是她夫君,之前承蒙你们照顾。”
“棠棠,你夫君不是早亡了吗”阿婆惊讶道。
谢洵“”
孟棠安“”
“啊。”她顶着谢洵的凝视,慢吞吞道,“这是我继夫。”
阿婆更加惊讶
谢洵脸色异常难看,到底没在老人面前说什么,等他们打完招呼离开。
走在路上,他气不打一处来,冷笑“我早亡。”
“”
“我是继夫。”
“”
“我怎么不知道我死了又活了”
他一路来跟她念念叨叨,掰着手指头怒斥她的罪行,精致眉眼满是不悦,简直气成海豚。
孟棠安耳朵都要被他磨破皮了“你怎么跟阿婆一样唠叨”
谢洵不可思议“你在骂我”
柔软缱绻的吻突然落在了他的唇上,轻软声音道。
“当时只是气话,在棠安心中,徐北侯永远是我的君。”
谢洵僵了一两秒,忽然不生气了,严肃咳了一声,勉勉强强的含糊道“行吧,我原谅你。”
孟棠安仿佛能看到他身后得意翘起来又拼命掩藏的小尾巴。
“啧,死傲娇。”
“你说什么”
“我爱你,好爱你。”
孟棠安之前在小镇住过两天,知道不少好玩的地方,带着谢洵逛遍。
小镇不大,她遇到不少熟人,大多都是年迈的阿婆阿爷留在镇子里,慈祥淳朴,她站在人群中,和谁都能说到一块去,笑意灿烂。
养生壶悄悄坐在房檐上,看着底下的画面。
想到那天晚上冷漠尖锐,扑在水盆前一直干呕着的人,苍白的像随时死去的没有上颜色的黑白画,有些茫然。
到底哪个才是她
她们说的事情谢洵都不知道,也插不上话。
孟棠安在江南玩的最开心的那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