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人启事脱了手,无声散落在地面上。
“姑娘”
“姑娘”
时间静悄悄的,一分一秒的流逝,世界陷入完全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才响起疏狂清冽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才响起疏狂清冽的声音。
“听说你们女儿家都喜欢这个,幼稚死了,不过恰好我有时间。”
微光乍现,撕裂了黑暗。
她在刺眼的阳光中看到了声音的主人,模糊眉眼,逐渐真切。
一袭红衣,意气风发。
就在桃树下,小心翼翼的给女子戴上手绳。
画面中,桃花落了满地。
女子扑在了他的怀里,问他爱不爱她,他死不承认。
红绳系腕伴君侧,既许情深,又怎能一别两宽。
不可能心动。
不。
早已心动
每一次的询问,口口声声的爱他。
几分真几分假,只有孟棠安自己心里清楚。
那些无数次瞬间的动摇和彷徨,在确定心意的刹那归于死寂。
她的爱真恶心。她想。
原生家庭带给孟棠安太多负面影响,她走不出去了,身体里留着精神疾病的血液,清醒看着自己一步步陷入泥沼,所有积攒的勇气容易被现实击溃,连骨子里都溢着悲观。
她活在阳光下,心死了,悄无声息的死了。
像她这样破碎的人,爱她的人要一片一片捡来爱她,实在是辛苦。
身体倒向冰冷湍急的江水,挣脱了所有的束缚,亿万蝴蝶争先恐后的从她心口飞出去。
她好像看到了谢洵碎裂的眸光。
在窒息的最后一刻。
终敢承认钟情。
她确认。
她爱谢洵
孟棠安最后一个生日愿望,想了很久。
嗯
以后不要再遇到她这种人啦,要遇到比她好无数倍无数倍的人,是命中注定,是金玉良缘,然后一直在一起。
忘掉她。
死生不相见。
贺她终早死,贺他遇良人
“孟棠安。”
“孟棠安。”
耳边有人声声唤她,唤到沙哑。
孟棠安从混沌中醒来,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寒冬飞雪下,逐渐明朗隽永的眉眼。
一点点看清。
她微微一笑,唇瓣翕动了下,声音轻的可怜,天生三分缱绻“谢洵”
她不知道她的样子有多脆弱,她只看到了谢洵倦怠的神色。
孟棠安昏睡了两天两夜,谢洵寸步不离,散落飘零着的寻人启事被人从地上拾起,收在匣子中。
他真的要被孟棠安吓死了。
当孟棠安醒来的那一刻,两人在光线沉浮中四目相对。
他知道。
她都想起来了。
谢洵心脏生疼,似被锯齿剖开,可那么一句话,还是让他心软的一塌糊涂。
“先起来,把药喝了。”他小心翼翼的扶她起来,接过下人手中的药。
孟棠安静静看着他,总觉得这一次相见,她等了很久很久。
窗外的雪势悄无声息的淡去,屋檐结着晶莹剔透的冰凌,常青树的枝头还堆积着雪,压弯了枝头,阳光若隐若现,光柱斜斜打落在墙上,空气中可以看见细碎的尘埃飘舞,弥漫着浅浅的苦涩的药香。
他轮廓深邃,一如初见的那年,长睫下,眼眸凌狭泛开相思意,修长手指小心端着药,袅袅热气从空气中升起,氤氲着深墨眉眼。
“我想一个人待会儿。”她脸色尚有些苍白,靠着软榻,青丝披散在身后,眉目楚楚,看着他,声音很轻。
谢洵停顿了下,对她笑,哄着她“先把药喝了好不好”
他垂眸吹了吹勺子中的汤药,递到她的唇边。
孟棠安没有张口,自己接了过来,浅尝一口“谢洵我再想想。”
谢洵的手落在半空中,什么也没碰到,一时间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指尖有些僵了,温度冰凉,半晌才垂下。
“想什么呢”他望着她,平静也破碎,“等你深思熟虑之后,再一次放弃我吗”
她每次想完,结果毫不意外,都是丢下他。
孟棠安蹙了下眉,没有立即作答,屋中安静到让人害怕,落针可闻。
“真的不要我了吗”
他又问一遍。
“打算清楚了吗”
屋中只有他的声音,从开场到落幕。
孟棠安眼眸干净漆黑,注视着一个人的时候,像是看着整个世界,张了张唇,想说些什么。
谢洵太熟悉她这副表情了,即使心中已经做好了准备,但还是很难过,快要溢出来的难过,明明婚期都定下来了,又要准备错过,一次又一次。
“再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