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中两人斗了十余招,阿兀忽地向后一跃,言道“且住尊驾可识得扬州无头枪夏侯南么”
那黑衣汉子正色道“便是区区。”
阿兀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扬州船帮的无头枪夏侯帮主,果真名不虚传”
夏侯南见他不但武功非凡,见识宽广,说话举止更是始终谦逊有礼,毫无金兵以往的嚣张跋扈,不由的起了相惜之意,料想此人甘为金人卖力,心中定有难言之隐,遂抱拳道“阁下如此处境,想必是有什么难处,我们外人也不便多问,这几个老幼便请阁下高抬贵手,释放了罢。”
阿兀脸现难色“在下实在,实在恕难从命”
夏侯南忽道“尊师是哪位前辈”阿兀脸上又是一红,默然不语。
夏侯南见了他脸上神色,心下琢摩“今日之事,只怕须和此人分个输赢方能罢休。彼方金兵众多,倘若一拥而上,倒也不易对付,何况不知他们有否后援。他既不肯说出师承,想是自知所为不甚光彩,看来此人颇懂武林规矩,我且激他一激。”朗声道“兀兄,在下佩服你武功高强,想与你拳脚上小赌一局,未知意下如何”
阿兀一愣,心想“你既说佩服,又何必要赌”问道“赌什么彩头”
夏侯南道“百招之内,我如胜不了兀兄,便任凭兀兄处置;若是侥幸胜了,这一干的老幼,须得当场释放。”
张然适才和阿兀交手,知道此人武功不弱,夏侯南虽然本领高强,但百招内便想取胜,却又谈何容易忙道“夏侯大哥,这人”
夏侯南微一摆手,道“兀兄,你倘使不敢,那便算了,大可等你的援兵到了,大伙儿齐拥而上,我二人自是束手就擒,甘拜下风。”
阿兀暗忖“适才和他平手过招,未见其有过人之处,何以现下如此胸有成竹,莫非他尚有绝技未曾使出啊,是了,他怕我有大援在后,要先用言语挤兑住我。嘿嘿,纵使你有绝技,难道我便怕你不成”自恃百招之内即便不能取胜,但立足不败终是容易,便要出言应战,忽听一人说道“都尉,你想应战,可有必胜把握”扭头一看,却是先前鞭打青年的那名金兵。
夏侯南等见他虽向阿兀问话,却仍用汉语,心中更加认定此人是汉人无疑。阿兀脸现不悦,愠道“你有什么话说”那金兵对阿兀颇为忌惮,见他发怒,便不敢再多言语。
阿兀道“夏侯帮主,在下斗胆和你赌上一赌。假使抵住了夏侯帮主百招之攻,处置云云决不敢当,只盼二位兄台别再纠缠,不要为难于我。”
夏侯南道“便应了你。”语毕拳到,一招“平步青云”,直击阿兀面门,阿兀举臂隔开,二人又斗在一处。
娄之英在店中暗自捉摸“原来这人便是夏侯南,难怪一见便觉气度非凡,英雄了得。他若胜了自然最好,否则定要帮他一帮,总不成眼看这些百姓受人欺辱。只是,只是这阿兀如此厉害,我却能不能敌他得过”但见夏侯南招势凌厉,一拳快似一拳,大有排山倒海之势;阿兀则以虚击实,不去抵其锋芒,但举手投足之间,颇具大家风范。娄之英看了一会,情不自禁对二人产生钦佩。
夏侯南虽是主动邀战,实因情势所逼,百招之内能否胜出,却没有半点把握。此时两人已斗了二十余招,那阿兀尽是闪转腾挪,只守不攻,莫说百招,便是千招也能接得,夏侯南暗暗发愁,心道“此人一味闪避,我又如何能够胜他只怕一个不备,反倒败于他手。到时一世英名付诸东流不说,这一众百姓可要个个遭殃。唉,罢了罢了,今日就算拼了性命,总叫这些百姓能脱离水火”言念及此,当即施展起自创的“三山归位拳”来。
夏侯南虽是扬州船帮之主,却自幼长于镇江。镇江素有三山闻名天下,分为金山、焦山与北固山,夏侯南年少时多有游历,后来他得遇名师,学了一身惊人武艺,总觉所学武功虽高,却皆是前人所创,没有半点新意,于是依照家乡名山的地势形态,自创了一套拳法。初时只是为了好玩,到得后来愈练愈是得意,遂将诸般变化化繁为简,去粗存精,命名为“三山归位拳”。这套拳法是他压箱底的老本儿,四十多年也只用过一次,今日眼见情势危急,当下把心一横,将这搏命的招式施展开来。
这“三山归位拳”平素虽极少使用,但他每日勤修苦练,从没一刻耽误,早已练的十分精熟。此时见阿兀转到左侧,当即左拳一挥,兜向阿兀后脑,右手半握,却奔阿兀小腹而去。这一招叫做“卫公移塔”,北固山素有名塔,相传系唐卫公李德裕所建,那塔挺直如笔,雄壮似峰,夏侯南依照铁塔创了此招,左右两拳迅捷无比,前后同至,已将敌人围在双拳之中。只是招式虽然威猛,自己胸腹却也留给了对方,尽管能毙敌致胜,自身却也势必重伤。当初夏侯南修练之时曾反复钻研,自觉若想增大威力,难免会留破绽,便索性不顾自己生死,只求能够败敌,他给拳法起名为“三山归位拳”,原有与敌同归于尽之意。这时使将出来,威力登时大了一倍。
阿兀眼见他两拳齐到,胸腹间却毫无防备,知道这是拼命的打法,自己和他无怨无仇,可不能如此送了性命。当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