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及走到门前,三人便是一愣,只见三间瓦房之旁,搭了一间草棚,棚前立着三杆儿桅杆,上头挂着白布迎风飘荡。姜小迢道“这这棚子此前没有呵,怎么还竖着三杆大旗”
虞可娉正色道“小迢,那不是大旗,是丧幡,这是给死人搭设的灵棚”
姜小迢大急,快步向瓦房奔去,正赶上李牛子从屋中走出,只见他身穿重孝,头戴白巾,正是家中有丧的模样,禁不住叫道“李大哥,你怎么啦”
李牛子本来毫无生气,见到是他,精神稍稍一震,叹道“小迢,我娘去了。”说完低下头去,双肩微耸,显是正在抽泣。
姜小迢大惊失色,道“这怎么会李大娘前日还好好的,这才过去三天,怎会就这么去了可是出了什么意外,是洪大头那班人做的么”
李牛子摇头道“不干他们的事。是我娘自己前夜突感不适,爹爹急忙请了大夫来治,大夫说是疟疾附身,开了三幅药仍不见好,昨天娘亲全身大汗,不停抽搐,大夫说已病入骨髓,无药可医,叫我们尽快准备后事,没想今个儿天还没亮,我娘便就去了。”说着说着,又流下泪来。
娄之英皱眉道“小兄弟,疟疾虽是重病,但若施药得当,未必不能医治,你们请了什么大夫,他开的药方在何处”
李牛子道“他的方子定不会错,爹爹去请了镇上最有名的李神医来,他若医治不了,那也无话可说了,爹说是娘阳寿到了,咱们保她不得,是天数使然。”
娄之英和虞可娉对视一眼,两人心中都是一个念头“原来又是这个神棍。”
姜小迢大声道“那个李神医我们刚刚见过,这人是个大骗子,准是他害死李大娘的”
娄之英道“小兄弟,令堂的遗体现在何处想来还未下葬吧”
李牛子道“俺爹定的棺椁还未曾到,娘亲此刻还在灵棚里。”
姜小迢道“李大哥,这位娄哥哥医术通天,你让他瞧瞧李大娘去,必能揭穿那可恶神医的伎俩。”
娄之英正有此意,让李牛子带着进了灵棚,李家上代是从山东逃避战乱来到南方,在当地并无什么亲戚,因此前来吊丧的都是同乡邻里,李父听闻娄之英来意,阴沉着脸道“多谢娄爷美意,人死不能复生,我浑家去了,就是查明谁有什么过失,也不能让她活转过来。何况这位李神医在此口碑名声俱佳,我也不想有人为难于他。”
邻里同乡中也有不少人道“李神医医术了得,但他不是神仙,有人得了绝症,他也无法医治。李婶子运气不好,染了怪病,如何能怪到李神医头上”
娄之英急道“我曾亲眼见到此人招摇撞骗,他不学无术,对医理似是而非,大伙何必将他敬如神明何况疟疾并非绝症,只要让我瞧上尸身一眼,便知端倪。”
邻居中一人道“你莫编排李神医的不是,去年我锄坏了脚,以为这条右腿保不住了,多亏李神医妙手回春,将我医好,现下虽有些跛脚,但总算还能走路。这等神医,怎会招摇撞骗”
另一人也道“我小儿子月前磕破了头,疼的每晚睡不着觉,便连吃饭也勉勉强强,李神医后来开了方子给他,当天便不疼了,那药吃到现今还未断过,他不是神医却是甚么”
众人七嘴八舌,都在诉说李神医的好处,娄之英皱起眉头,心道“看来这人在当地威望不低,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故弄玄虚,让百姓对他如此拥护,这等庸医留在世上,只会继续祸害人间,我总得和乡亲们晓明利害才行。”可此时大伙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停,自己哪有机会插话分辨是非
虞可娉轻拉他的衣袖,下巴一点,娄之英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见李父身旁坐着一人神情严肃,始终没有说话,姜小迢也见到了此人,高声叫道“曲大伯,您说说看,这事该如何定夺”
那人叫做曲丁,是姜小迢当初一起嬉玩的曲狗儿之父,他为人正直无私,又颇会些武艺,俨然是这群外乡人的首领。之前众人吵闹,他只冷冷看着,一直没有说话,这时见姜小迢问向自己,便开口道“大伙先停一停,让我先说两句。”
邻里们见是曲丁发话,都停了下来,曲丁道“娄小哥,既然你懂医术,那便让你看看也是无妨,只是瞧过之后,请你不要妄下结论,来中伤他人的不是。老李,你说如何”李父这两日心力交瘁,早已六神无主,一切全听曲丁吩咐,当下便点了点头。
娄之英走到灵前,掀起尸身草席,仔细瞧了瞧五官口鼻,又翻转手掌脚底来看,越看越是心惊,心中有个念头亟需求证,问道“大叔,李大娘近日可曾受过什么外伤没有”
李父沉思了一阵,缓缓摇了摇头,李牛子却答道“有的,我娘半月前劈柴时曾划伤了手臂,不过那口子虽长,却划的不深,我娘见流血不多,便草草包扎了事,那已经是十来天前的事了。”
娄之英撸起尸身左臂衣袖,果见小臂处有一条浅浅的刀痕,此时心中早已明了,暗暗下定决心,一语不发退了下来。
李牛子道“娄哥哥,你瞧得怎样”
娄之英抬眼看了看众乡邻,见不少人脸带敌意,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