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酒足饭饱,阿兀道“咱们走罢。”重又上了马车,这回不再封她穴道,只是吩咐车夫慢行,自己仍坐在车前,不多说一句。
一路上虞可娉留心聆听观瞧,才知早过了京城临安,已走到了嘉兴地界,这般往北直行,真不知要去往何方,想到娄之英生死未卜,心中一会儿难过一会儿害怕。到了晚间阿兀喝令停车,寻了客栈入住,让虞可娉单独住了一间,自己则榻在隔壁,仍是一句话也不说,自顾自地睡觉。
虞可娉心中忐忑,哪有半点睡意她躺在床上冥思了一会,只觉阿兀既不封自己穴道,又不拿绳索绑缚,连客栈的大门也没锁住,何不就此溜之大吉于是翻身坐起,耳听四下里寂静无声,这一开房门,势必发出声响,纵使跑出二三里,以阿兀的功夫和江湖阅历,只怕仍极难逃脱。这一白天他对自己始终以礼相待,客客气气,没半点出格的言语举动,若是逃走着恼了他,后面引来什么炮制折磨,那可得不偿失,想到此处便打消了逃走的念头,决议这几天静观其变,探明他的口风再做打算。
第二天马车继续北行,连日来都是饥餐渴饮、晓行夜宿,阿兀除了打尖住店,仍是没一句废话。这一日行到淮河,阿兀带着虞可娉弃车登舟,竟渡河来到北岸。虞可娉心中一惊,暗想过了淮河,那可是进入了金国境内,这人莫非要带自己回家不成,几次想问,终归忍住,阿兀仍雇了马车慢行。
一路无话,这天穿过了大名府,在官道上行了一天,众人腹中都已饥饿,本想随意寻处食肆买些吃喝,岂料一路走来,连遇了三家食驿,全都关张大吉,车老板心中纳闷,困饿焦躁之下,不免满嘴牢骚,不住咒骂。
又行了十来里,远远见到前头一家食肆飘着酒幌,车老板大喜,急忙催马疾行,到得近前一看,果然门庭若市,里头坐了不少行走商客。向小二微一打听,才知原来适才经过之处有座九雁山,近来不知从哪聚集了一伙强人,专门打家劫舍,那些官道的食肆不敢再做生意,是以纷纷关了。车老板闻听吓得一惊,道“你们怎生不怕若我们吃到一半,那些贼匪来了,可如何是好”
小二笑道“此处早已远离九雁山地界了,那伙强人不会巴巴多跑几十里路,来寻本店的晦气,客官只管放心慢用。”
阿兀叫了饭食,却没有叫酒,虞可娉心中奇怪,暗想这一路来见他无酒不欢,顿顿都少不了喝上几碗,今日因何一反常态岂料更怪的还在后头,阿兀叫了一桌好菜,却连筷子也没举过,米饭也不曾吃得半口,只拿了五六个白面馒头啃食,虞可娉心中一动,暗想莫非他瞧出了什么古怪阿兀见她也不动碗筷,心中顿时了然,举臂做了个请用的手势,低声道“是我自己疑心太重,不干饭菜的事。”
虞可娉道“既有疑心,缘何还吃馒头”阿兀摇了摇头,不再回话。
虞可娉又道“我知你的心思,若一口不吃,未免没有气力,待会与人动手只怕不利。酒菜易做手脚,馒头用白面蒸食,难以下毒,是以你只吃馒头,其余则不饮不喝,是也不是适才我见到那些关门的食肆颇觉古怪,想必你也早已看出了。既然疑心有不妥当,不如什么也别吃喝,饿上一夜也没什么打紧。”说着将筷子一放,连馒头也都不碰。
阿兀见她不肯吃喝,也不规劝,只淡淡地道“也好。”仍继续啃食馒头。
阿兀二话不说,来到虞可娉和周幻鹰跟前,周殊大喝道“谁敢碰我的孩儿”飞起身来举掌便打。阿兀微一闪身,回敬了一掌,周殊此时状若癫狂,正要硬拼试探他的深浅,也举掌迎了上去,娄之英惊呼道“周大哥当心”四掌相碰,阿兀阴阳雨劲贯注双臂,周殊抵敌不住,向后奋力一跃,“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虞可娉见阿兀咄咄逼近,脸上毫无惧色,将周幻鹰向后一拨,挡在他的身前。阿兀忽道“二尊者,此间的事你们自行了断,在下另有要事须办,少陪了”一把抓住虞可娉的肩井穴,将她负起,飞身出了厅门。
娄之英大急,刚要跟着出门去追,却见门口一张粗绳大网扑天而下,结结实实挡在了门前,原来却是庄子的主人方浩触动的机关,只听他凄然笑道“张世宗,我说要你们今日个个不得好死,难道便是说笑你们只当我派了伙计在外守候,专等我不在时点燃捻信,又岂知方某如今身败名裂,早已不惧生死周大侠,事不凑巧,赶上你们倒霉偏要今夜拜访,须怪我不得。张世宗你们菠莲宗为祸民间,今日我便替天行道”扑到壁炉跟前,从里头摸出捻信点着。
厅内诸人大惊,原先只当他布置伙计在外点燃炸药,没料到屋里头竟也藏有捻信。广剑凉忙推开窗子,却见那网极大,连门带窗俱都罩在了里头,他急急地抽出短刀斩在网上,哪知那粗绳中混了蚕丝,一时半会竟斩不断。那边文抒杨则向方浩连射了三枚毒针,被他把头一甩,躲过了头顶的一针,其余两枚钉在身上,却丝毫伤他不得。
张世宗见方浩守在壁炉跟前,慌忙道“快杀了他,然后斩断捻信”方浩微微一笑,将捻信往里一送,再伸手一拉,原来这壁炉中藏有铁帘,一拉便跌落了下来,深深嵌入了泥地之中,没个半柱香功夫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