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的饭菜很香,二人却味同爵蜡,皱眉细语,直至近申时下午三点有太监匆匆而来,崇祯帝召太子及常宇入内宫。
两人急急起身,匆匆出了端本宫朝乾清门走去,路遇太监宫女见二人脸色沉重不善,皆不敢向前问候,远远见礼。
乾清门外尚有一些官员等着面圣,见两人走来,低声议论纷纷,有施礼者,朱慈烺到还好,强笑还礼,常宇直接黑着脸一闪而过,惹的诸臣心理暗骂,死太监果然都一个德行,一朝得势,狂妄至极。
“太子殿下,常公公,皇上在御花园呢”两人刚进入乾清门便有两个太监迎了过来。
御花园,在坤宁门外和玄武门之间,亭楼水榭,奇花异草比目皆是,是为内宫皇家人遛弯散步花前月下的绝佳之处。
今日天气阴沉,非游园佳时,怎滴皇帝如此好兴致,常宇心中嘀咕,不过转念一想,崇祯帝勤政,从早至此都在处理朝政,想必脑袋也快爆了,出来吹吹风减压。
两人跟着太监穿过乾清宫,交泰殿,坤宁宫,出了坤宁门进入御花园,在亭楼花枝间穿梭直至钦安殿跟前。
钦安殿在御花园正中,简单说就是个道场,因为嘉靖皇帝笃信道教,对此大加修葺,设置道场,由专门的太监道士打理。
没错皇城里有和尚庙也有道观,有和尚也有道士,不过都是由年迈太监奉旨出家而已。
崇祯在殿前凭栏而立,神情憔悴,眉头深皱,比之前两天神色更差,想是这两天国事操劳过度。
“臣常宇参见圣上”常宇在殿前和太子一起叩礼。
崇祯这才缓过神,朝下边看了二人一眼,微微抬手相招“过来说话”。
常宇和朱慈烺二人快步上了阶,走到崇祯身边。
“皇上,臣有事凑请”。常宇向前一步道。
崇祯扭头看了他一眼,勉强一笑“朕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常宇你可知,闯贼纵然再猖狂,也不过家贼尔,但满清金狗却不同,他们是外贼,不只想吞掉大明,还要灭了中原汉人千年的一脉血统,朕恨闯贼更恨满清金狗,奈何”说着竟然双眼一闭,两行清泪留下。
常宇重重的长吸口气,后世谁他特么的说崇祯曾想过要联清灭李自成的,引狼入室之举,一个不慎便是把祖宗基业拱手想让的事,他怎么敢。
“你既能在太原一举破贼,朕相信你也可在关外痛击清狗,再不济以你之能联同吴三桂保住宁远,守住山海关总还可以吧”。
崇祯泪眼模糊一脸悲痛的看着常宇“可叹敌军兵临城下,满朝文武朕却无人可用,也无人堪用,朕只能指望你了,常宇,万勿负朕,万勿负大明”
崩溃了
这一国之君,高高再上的大明帝王终在强压之下,心腹跟前崩溃了,换个角度下,任谁知道自己眼瞅着就要国破家亡,每日要承受多大的压力,都可能会崩溃,崇祯也不例外。
“臣,誓死效忠大明,效忠皇家,臣愿前往边关拒敌,赴汤蹈火便是粉身碎骨,也必将清狗打回去”。常宇内心其实是相当悲痛的,噗通一声跪在崇祯跟前,身边的朱慈烺已经抽噎不能自已。
“起来说话”崇祯伸手去扶,常宇顺势起来“皇上,家狗野狗咬人都疼,臣去了北边打狗,可这南边的狗已丧心病狂,只恐史大人难为啊”。
崇祯微怔,脸色极度难看至极,长叹一声“你可知此时闯贼到哪了”
“臣不知,但他惨败而去,自是寻贼首刘芳亮回合,臣自太原来时刘芳亮尚在潞安府今长治闯贼在平阳府临汾两地相隔不过三百里地,虽是山道坎坷,但这些时日想必他们已回合了”。
常宇略一沉思,抬头说道。
崇祯眼睛微亮“接着说”。
“贼首刘芳亮是为贼东路军,过了黄河后,先取了怀庆府今沁阳一代却没直接攻占近在咫尺的卫辉府汲县,今卫辉市,反而直奔西北的潞安府,是因长治自古便是兵家要地,他要先拿下然后再图其他州府,臣料想他下一个动手不是卫辉府便是彰德府今安阳”常宇又道。
崇祯吸了口气,脸色已较先前温和“那以你推断贼人会先打哪个”
常宇眉头一挑“彰德府,理由很简单,彰德府在长治正东面,直线距离不过三百里路,而卫辉却还在安阳正南数百里外,贼子当然就近攻城,在慢慢蚕食周边”。
崇祯抚掌,一脸不可思议“朕虽知你聪慧过人,有勇有谋,比之朝堂之上那些能臣武将丝毫不逊,但却仍没想到竟至如此,朕有你在身边真乃我大明之幸啊”。
“皇上过奖了”常宇连忙道,心中却自惭的很,自己聪慧个蛋蛋,只因知道这段历史,刘芳亮渡黄河之后,拿下怀庆府,直奔长治,然后在东下杀个回马枪攻占卫辉和彰德府,随后北上大名府攻取各州县,速度之快,堪比高铁。
但崇祯哪里知道这其中道道,只道这小子聪慧过人,甚至都不用掐手一算,竟能把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只有旁边一直不语的朱慈烺知道,常宇之所以知道应是那神仙托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