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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日薄西山,倦鸟归林。
外城广渠门附近的黄宅西偏院内,乔鹤龄在墙角蹲着马步,额上汗如雨下,其母在旁心疼不已,想要去擦把汗又不敢,撇了旁边躺椅上闭目喝茶的乔三秀“让鹤龄歇会吧”。
“歇什么歇,顽劣惹事罚他七日晨昏马步半个时辰有何不对,这天都要黑了你快去做饭吧,少在这护他,如此顽劣皆为你所溺爱,将来如何成才”。乔三秀瞪了妻子一眼。
其妻低叹一声,转身去了,儿子这次当真是惹了让她无法偏袒的事,其实并非顽劣,而是童言无忌说错了话。
东院,大榕树下,苏成煌两口子坐立不安,不时偷偷瞧着苦笑不语的常宇“大人,小老儿给您沏杯茶去”。
说着给苏果儿使了个眼色,向来和常宇亲近的苏果儿也变得局促不安“常哥儿,常大人您要喝什么茶”
“罢了,罢了”常宇苦笑摇头,从他入府见到苏果儿的眼神起,他就知道,身份暴露了。
“不装了,本想以普通人身份和你们相处,看来是不行了”。常宇苦笑,忽然想起这么句台词,简直太应景了。
哪知苏果儿啊了一声大哭起来“常哥儿,你真是那东厂的大太监啊”
“果儿,不得无礼”苏成煌夫妻俩大惊,赶紧出声呵斥。
常宇轻轻摆摆手示意无妨,转身坐下“没错,我便是东厂提督,常宇”
“小老儿拜见”苏成煌老两口一个哆嗦就要跪下,常宇使了个眼神旁边的宋洛玉便将两人搀起,倒是苏果儿还在一个劲揉着眼哭的一塌糊涂。
数月前的寒冬,一家三口流落街头演猴戏为生,被泼皮打伤居无定所,末路穷途时常宇出手相救,将其安置在黄宅看家护院,一开始常宇亦有借他们掩人耳目的心思,时间长了也真的就当成了家人。
而苏成煌一家人对常宇自也是感恩戴德,尽心尽力帮他把宅子打理的干干净净,苏果儿更是少女怀春对常宇暗生情愫。
那时候的他们仅以为常宇是某朝廷大员的子侄,也知其经常要领兵外出作战,但从未想过他会是东厂的大太监,主要还是常宇太过低调,那是朝野间知其姓名者寥寥。
但随着战事接连告捷,常宇威名便盖不住了,从东厂的大太监的名字慢慢的为朝野所知,而苏果儿因为常宇外出带兵所以特别关注军情,军报,当听闻那个很厉害的东厂大太监竟然和常哥儿重名时,可谓目瞪口呆。
年少不及弱冠,拳脚无敌善谋善战市井中的传言和常哥儿竟是一个模样啊。
她崩溃了。
苏果儿接受不了自己的常哥儿是东厂太监,虽然她并不知道太监和普通人有什么区别,但人人一提太监都是鄙夷不屑,都说太监是下贱之人,虽然她很疑惑,太监不就是服侍皇上的么,这和大户人家的家仆有何不同呢,为何好像那些家仆都瞧不上太监似的。
于是她将传闻说给了父亲,苏成煌听闻后一脸愕然,甚至还很惊恐,苏果儿一再追问,太监到底是什么人,苏成煌没有直接回答,只说“或许只是同名而已”。
“对,或许只是同名而已,常哥儿那气势哪里像个伺候人的太监,他是率兵打仗的大将军,哪有太监当大将军呢”苏果儿暗自安慰。
只可惜,这个自我安慰,被乔鹤龄一盆冷水浇灭了。
乔鹤龄曾在军中待过一阵子,所以苏果儿便套他话,小孩子有啥说啥“常哥儿在军中可厉害了,那些大将军都要听他的,爹爹是他的亲侍,都叫他厂督大人”
厂督只有东厂的提督才能称厂督,这下错不了,苏果儿顿感天旋地转,自己暗恋的小哥哥竟然是东厂的大太监
少女的心,碎了
“我曾未有心欺骗你们,无论我是常哥儿还是东厂的督主,都将这里视为我的家,而你们则是我的家人”常宇看着苏成煌一脸认真“既是有缘亲如一家,又何必计较出身”。
苏成煌顿时汗颜不已,可不是,自己当年一家三口走投无路,若非常宇相助,不是饿死就是冻死街头了,人家如此厚待,怎么自己却见外了呢。
常哥儿,小老儿一家都对您感恩戴德从不敢忘,即便你是东厂的提督,也还是我们的常哥儿“。
“没错,不管我是谁,你们都是我的苏大叔,苏大婶”说着又看向苏果儿一脸苦笑“果儿,我是不是太监又怎么了还是你的常哥儿啊,还会保护你的”。
“那不一样”苏果儿哇哇大哭“他们都是说太监不是好人,东厂的太监尤其坏”
苏成煌又要怒斥,被常宇拦住“太监不偷不抢怎么就坏了,东厂的太监在外领兵杀敌卫国,在内替皇上惩治贪官污吏怎么就尤其坏了呢”。
额苏果儿一怔,抬头看了一眼父亲,苏成煌赶紧用力点点头,“别听外边那些人碎嘴,常哥儿是好人”。
“那可是他们说太监不能娶妻啊”苏果儿又哇哇哭了起来,这下苏成煌也没办法了,叹口气低头不语,常宇忍不住笑了“太监能不能娶妻关你何事了,你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