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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天色已是大黑。
天空中繁星点点,青通河两畔火光闪动,从这里到铜陵城的十余里江畔每隔百步便有一堆篝火及数人当值,这是常宇为了防备贼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从水路绕到后方突然偷袭。
后勤人马已将战场上的伤兵全部撤回铜陵城,正在填坑修路力保前线到城中的道路顺畅,吴惟英的神机营人马已全部抵达河岸正在擦枪架炮,而王杂毛的三百余人则磨刀霍霍准备渡水厮杀。
这三百余降兵是全是王杂毛的亲信悍卒也是他现在手里的唯一的底牌了,就在一个多时辰前这些人还曾参与敌后包抄战,后被反包抄跳江逃生此时又被王杂毛集合起来准备再干一票
咱们投诚朝廷为了什么,荣华富贵可这荣华富贵不是能白白得来的,得有军功傍身才行,眼下咱们除了刚才那一战拿的出手一无所有,可就是刚才那点战功还得看小太监点不点头,王杂毛在做战前动员,眼下都打成这样了,咱们就豁出去了,成败便在此一举打过去以后吃香喝辣的就是咱们兄弟,过不去就只能乖乖的在王体中手下跑腿了兄弟们,往后你们是想当大爷使唤别人,还是想被人使唤就看眼前这一战了
“当大爷”三百余人一声怒吼,打破夜空引得其他部官兵纷纷侧目,随即又觉得可笑
特别是王体中,望了望那边心中冷笑,当大爷先保住你小命再说吧。转而回头对其麾下大喝道“我王体中向来言而有信说一不二,带你们投诚时说过同甘共苦就一定做到,此战吾与尔等同往,战后所受封赏皆分诸位兄弟,往后亦如此若有食言当如此树”说完抽刀咔嚓一声见身边碗口粗的树一刀砍断“兄弟们,杀敌建功”
“杀敌建功”三千人的吼声那真的是响彻云霄,数里外山林的鸟被惊飞,藏于其中的贼军溃兵吓的浑身颤抖,对岸王义恩部闻声士气愈发低迷。
还有一部人马同样也在做战前动员,这便是金声桓所率的千余南京兵,负责从青通河入江口的西翼进攻,近日但凡南京兵参战必由金声桓率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一来他是吕大器的旧识得其看重,二来南京兵从将领到到士兵多是菜鸟没有实战经验,这个时候金声桓就得能者多劳了。
“废话本将也不想多说,就瞧瞧东厂的那些人,瞧瞧那些边军,再不行瞧瞧那些降兵再扪心自问自个儿还是不是个爷们,还能不能直起腰堂堂正正做个大明军人而不是让别人看的一文不值”金声桓一脸的嘲弄大声呼喝。
“是爷们,是大明军人”说实话最近这帮南京兵受尽了白眼和嘲讽,仗没少打功没落到几分反遭各种嘲弄挖苦,便是泥人也有了火气。
只是这上千人一声吼,却把其他部一下就惊呆了,随后哄笑四起,却更激起了南京兵火气,金声桓冷笑“瞧见了么,要想得到别人的尊重口号喊的再响亮都没有,只有实力才能赢得尊重眼下就是你们证明自己的时候了,本将不指望你们第一个破开贼军防线,但也不要拖后腿,别垫底”
青通河宽约三十米水面宽十余米,水深不详算不上多大的河,但却是贼军用来殿后自保的第一条重要防线,甚至可以说是生命线,因为若被官兵突破他们只能狼狈逃往池州,而那边还没做好充分的准备仓皇迎战只有两个下场,要么直接被官兵击溃逃离池州,要么被官兵打进城里围住深陷汪洋成了孤城,若无外援来救下场不言自明。
所以王义恩的三千贼军必须要给白旺争取时间,三天的时间
无论如何要死守这条河道
然则现实是残酷的,贼军先前被官兵击溃丢盔弃甲而逃,很多人连兵器都扔了,要么缺弓少箭,战马更是没有一匹,只能靠三千人的血肉之躯抵挡官兵的进攻,可偏偏新败之士兵又累又饿士气可谓低到山谷里了。
可即便在这种状况下两军厮靠实力厮杀,便是全部战死王义恩也认了,偏偏官兵不可能给他这个公平机会的,他们不光有充足的弓箭还他么的有火炮
这怎么打
当然用拳头用刀用血肉之躯王义恩是个顽固的人他不想投降便会战斗到底,他是个嗜血的人,所以战事越惨烈他越亢奋。
“官兵只要杀过来,吾等便无路可退必死无疑,便是投降也无用,你们都知道官兵现在是不接受降兵也不留俘虏的,简单告诉你们,这一场仗,不是他们死便是我们亡”王义恩没说什么废话,简单明了的将眼下局势对麾下三千将士透了个底,闻知已没后路的贼军很多人沉默起来,也有人抱头抽泣,更有一部分面无表情,只是默默的摸了摸刀
“咱们没有炮,没有弓,但咱们有这条河,官兵虽众但若想过河也是妄想,除非踏着吾等尸体过来”王义恩遥望对岸见灯火闪动知道官兵在调兵遣将,可能马上就要进攻了,便传令麾下进入备战状态,从东到西拉出二里地战线,再往两翼便是长江和湖泊。
青通河北岸官兵进入战斗阵地,王杂毛的三百亲兵为中路先锋其实就是负责吸引贼军的火力,王体中不在东翼临湖,金声桓西翼临江,三部人马在河岸二十步外候令,这个距离不用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