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四马,两前两后。
素净同常宇并肩在后,裹袍四顾神色冷清,举目望向东边山峰一轮红日冉冉升起,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毕竟天气好心情也会好。
但是旁边那人心情貌似不好,阴沉着脸坐在马上一颠一颠的一言不发,前头王征南和况韧时不时回头张望,却也没敢蹦出个屁来。
素净大抵是知道常宇情绪为何这般低落,本想安抚他一二,随即又觉得没什么必要,毕竟他什么大道理不明白,何况自个也不善安抚别人,思及此处瞥了一眼常宇,忍不住又想笑。
“我是不是真的变得滥杀无辜了”常宇还是开了口。
素净哼了一声“哪个无辜了”
“你当真不知”常宇瞥了她一眼,素净一脸嫌恶“天生的坏种,留着也是个祸害,杀他算是为民除害”
“可他终究是个孩子啊”常宇叹口气。
“善恶和年纪无关”素净似笑非笑。
常宇苦笑摇头,素净一脸鄙夷“堂堂东厂督主平常杀伐果断,今儿怎滴婆婆妈妈起来了,小心蹦了你的道心”。
我的道心常宇一怔。
素净笑了“以杀止杀,屠戮之道”
常宇翻了个白眼,相当无语的长呼一口气“我只是不想变成一个冷血且无情的刽子手”
“你已经是了,且你这辈子注定是了”素净一脸认真的盯着他“别在这矫情,你屁股下的那把椅子谁坐上都会变成这样的,这就是命你若太过矫情,反而会害了自己”
常宇不再说话,双腿一夹越过素净直追到了王征南和况韧身后,两人回头看了一眼,况韧咽了咽口水“大人,天儿不错咱们去林子里打点货再回”
见常宇沉着脸不说话,况韧便不再言语,王征南轻咳一声“卑职曾听一个老先生说过,孔老夫子的人之初性本善是妄语,人有天生的善也有天生的恶,那些天生的坏人就像有毒的动植物一样,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坏,他们从不忏悔也永远不会改变的”
话没说完,常宇轻笑“你是在安抚咱么”
王征南略显尴尬的轻咳一声“卑职只是觉得,那孩子杀就杀了”
常宇嗯了一声,看着况韧道“好天气,可不仅仅适合打猎”说着拍马急行冲到前头去了,况韧一头雾水看了王征南道“天儿好,着急赶路”
王征南若有所思,突的皱了眉头“你都知天好打猎,别人岂能不知”
况韧好似明白了什么“鞑子要动手”
王征南没说话,拍马紧追常宇而去,况韧咬牙啐了一口“狗日的真会挑时候啊”也连忙追了过去,只有素净放马在后慢慢悠悠。
山道积雪没膝,虽有入山难民蹚出一条线,但想纵马狂奔还难如愿,即便跑起来也跑不了多远,所以王征南和况韧很快就追上了常宇,回头看时却又见将素净远远甩开,正欲张口催促,被常宇抬手止住“由她,不急”。
刚才还说急着回去呢,怎么又不急了,况韧心里腹诽,罢了,那尼姑永远都是个特殊存在,由她便由她,目光掠向前方,依稀看到昨晚遇到兵家隐士的那村子,心里头总感觉怪怪的,不由拍马急行想去看个究竟。
不一会儿便到了村口,此时正值半晌午,骄阳高挂,村口有不少人在晒太阳闲聊,看见他们一行,神情有些紧张起来,随即开始指指点点小声议论,显然是认出了他们正是昨晚行凶的那伙人。
常宇面无表情无视村民异样的目光,策马缓缓经过,目光瞥向不远处的林子,那边有几个新起的土包,嘴角勾起一丝不屑。
“咦,你不是”经过昨晚出事的那家门口,常宇刻意的张望一眼,却发现人家大门紧闭,却被一声惊呼招回目光,原来是隔壁的书生在门口晒抬眼,瞧见了他。
“对,是咱”常宇微微一笑,勒马在他家门口朝里边望了一眼“你平日应该都不出门的吧”。
书生苦笑叹口气“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或许我真的不是读书的料,但有可能是个教书的料”。
“哟,一晚就开悟了,看来你挺有悟性的”常宇打趣,又朝院内张望“二老呢”
书生叹气“我是开悟了,他们却想不开了”。
常宇一怔,随即醒悟过来,只得苦笑“总得给他们些时间来适应吧”书生点点头嗯了一声,略带疑惑问道“昨夜进山,怎生这一早就回来了”
“偷得浮生半日闲罢了”常宇叹口气,书生又点点头“北边是不是要打起来了”
“打就打呗,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常宇淡淡一笑“总归要打的,早打早完事,早打完老百姓还能过个安生年”。
“咱们打的赢么”书生又问。
常宇看向他“你想让咱们赢么”
书生挺直了腰杆“我总归是汉家男儿”
常宇伸出大拇指,点了点头纵马离去,行数步回头道“若做不惯做不了那私塾先生,可去军中找条出路,到塔山堡提黑白无常便可”。
门口的书生兜着手闻言皱眉,也没出声,目光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