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的京师,天气阴沉沉的,云幕低垂,一早上冷风都呼呼的直往人脖子缝里钻,吹的人后背心一阵阵的发凉,打心眼儿里想往屋子里钻,这样的天气最好是窝在家里睡大觉
有人便是如是想的,因而从昨晚一直睡到了午时,外头风拨弄着地上的落叶哗啦啦翻来覆去的响,屋里头的人却是鼾声阵阵半点儿不见醒,在屋外廊下的牟虎有些站不住了,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小声道,
“哥,你去还是我去”
被问到的牟龙斜眼瞥了一眼亲兄弟,半晌才吐出两个字,
“你去”
牟虎闻言立时一脸的不满,
“每回都是我去每回都是我挨揍你可不能仗着你是哥,就指着我一个欺负”
当哥的闻言又斜了他一眼,
“前儿少爷气走了彭先生,跟着挨鞭子的可是我”
老爷打少爷那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打我这贴身的小厮,可是半点儿没含糊的,若不是我仗着练功刻苦,有些内力护身,挨那么几下子就够在床上躺上十天半月了
他这么一说,牟虎想起前头八少爷挨打,自己抱头躲一边儿的事,立时便没了怨气,抬头看了看天色,觉着实在是时辰不早了,这才认命的垂头推门走了进去,进了内室撩开帘子,一阵令人舒服的暖意扑面而来,牟虎抬手搓了搓脸,近到拔步床前,里头的呼噜声越发大了,他伸手拉开帐幔,床上的人翻了个身睡得正香,
“少爷少爷”
他小声的叫了两声,见床上的人还是没有动静,便把脸凑过去看了看,歪头想了想,便放了一招厉害的,
“少爷少爷老爷来啦老爷来啦”
这话一出,床上的呼噜声果然就是一歇,牟虎数着数,
“一二三”
三個数之后,床上的人猛然睁大了眼,大叫一声坐了起来,
“甚么我爹来了他怎么到塞北来了”
他好好的锦衣卫指挥使不坐镇京城,跑来塞北做甚么
牟虎闻听,那是一头的雾水,
“甚么塞北”
想了想醒悟过来,笑道,
“少爷,您又做梦当大将军上阵杀敌了这回是梦到哪一出啦是不是杀了个七进七出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了吗”
床上的人一歪脑袋瞪他,
“甚么做梦,小爷我如今可是货真价实,陛下圣旨亲封的征讨大将军,统领二十万兵马要横扫漠北,报当年那土木堡之仇”
说到这处突然愣住了,上下打量牟虎,再脑袋一转四下里看看,神色越发古怪起来,半晌冲着自家贴身小厮一招手,
“你过来”
牟虎不疑有他,把脑袋凑了过来,却不料自家主子一把揪住了他的脸皮,用力的拉扯,
“你怎么变年轻了,脸上的胡子呢,怎么刮了,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谁让伱刮胡子的”
他那手劲儿不小,饶是牟虎面皮够厚也疼得杀猪一般叫唤起来,
“少爷饶命,少爷饶命,您松手啊”
声音传到外头,守在门外的牟龙眼角一抽,却是不进反退,往一旁挪了两步,任由自家亲兄弟在里头惨叫,半点儿没有搭救的意思,里头床上的人把牟虎两边的脸颊都揪得通红,见他叫的实在惨痛,好似真不是做梦,这才放开手奇怪的左右四顾,
“这是哪儿,这不是本将军的营帐吗”
他看了看身处的拔步床,窗边的罗汉榻,身上盖的喜鹊登枝的锦绣被子,墙上挂的波斯弯刀,两把小铜锤
他的神情变得恍惚起来,半晌才喃喃道,
“我定是还在做梦,我还在做梦”
说罢身子往后一仰又倒了下去,只他没想到前头动来动去,身子便移了位,他这么一倒便重重磕到了床栏上,
“咚”
一声响,
“哎呀”
他大叫了一声,抚着后脑又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咝咝”
“少爷,您没事吧”
牟虎想伸手去摸他后脑,却被他抬手打掉,怒道,
“别摸,疼死了”
这厢自己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后脑上微微隆起的肿胀,
“咝”
一股子热辣辣的疼意从后脑的伤处传遍了全身,这下子最后的一丝睡意彻底是没有了,他一面捂着后脑一面龇牙咧嘴问自家贴身的小厮,
“这这到底是哪儿”
牟虎也被他给整迷糊了,
“少爷这这不是在家里么您睡糊涂了”
“家里哪个家里”
“牟府啊”
“那你又谁”
“小的小的是牟虎啊”
“那我又是谁”
“少爷少爷您这是怎么了”
牟虎有些被吓到了,转头冲着门外叫道,
“哥哥你快来呀少爷这是怎么了”
外头立着的牟龙本就支棱着耳朵听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