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龙点头道,
“四莲姑娘昨儿被人打了,您过去送药”
“嗯”
牟彪坐在桌前,等着小丫头端上了白粥和几样小菜,一面用勺子搅着面前的白粥,一面撑头回想,突然脑子里闪过那烛光中的小脸,还有腮边两道红色的抓痕,
“唔我昨儿晚上同四莲说了甚么”
牟龙面不改色应道,
“您同四莲姑娘说话时,小的们都离得远没听见”
“哦”
牟彪喝了一口粥,脑子里似乎有甚么东西闪过,他凝神一想,突然手里的勺子一滑,落在碗里,粥水四溅,
“我昨儿是不是拉四莲的手了”
牟龙瞪了一旁张口欲言的弟弟,仍是面不改色应道,
“小的们离得远,也没瞧见”
“嗯是么”
牟彪转头瞧向二人,一脸的怀疑,牟龙一脸憨厚点头,牟虎也赶紧嗯嗯两声,点了点头,牟彪这才将信将疑的低头又喝粥,心头松了一口气,
“幸好他们没瞧见我酒后失德,拉了四莲的手,虽说以我们的交情,她多半不会生我的气,不过四莲还是未嫁人的姑娘家,自己这样做总归是失礼的”
话说,若是她嫁了人,自己好像更不能拉她的手吧
想到这处牟彪只觉自己的酒好似还没有醒,心口有些堵堵地,胃里也在翻腾,脑子越发昏昏地,粥是喝不下去了,他将粥碗推开问道,
“我昨儿晚归,我爹可是过问了”
牟龙应道,
“老爷这阵子应酬极多,昨儿晚上比少爷都回来的晚,不过今儿想来会问一问的”
牟彪点头,
“正好,我也有事儿同爹讲”
这厢换了衣裳去疏心院见牟斌,到了那疏心院远远便有人迎了出来,
“八少爷”
这是牟斌跟前的贴身小厮立春,牟彪点了点头,
“爹在书房吗”
立春看了看里头,垂头应道,
“还请八少爷等一等,六少爷和七少爷正在里头”
“哦”
牟彪一听说六哥和七哥在里头,立时来了精神,脑子都不昏了,
“他们平日里都不往爹跟前凑的,今儿怎么过来了”
家里的儿子都怕牟斌,不是亲爹召唤,儿子们是能躲就躲的。
说罢看了看垂头的立春,
“他们这是犯甚么事儿了”
立春垂下眼眸小声道,
“今儿六少爷和七少爷天亮时才回的府”
顿了顿道,
“两位少爷已经连着三日在府外留宿了”
牟斌管教儿子也算严的,轻易不许他们在外头留宿的。
“哦他们去哪儿了”
牟彪不待立春回应,想了想道,
“若只是朋友吃喝,爹只是问问也不会发火的”
不过瞧这架架分明就不是嘛,
“这是在青楼里留宿了”
立春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老爷为人正直,也不许少爷们流连欢场,偶尔应酬倒也罢了,似这样三晚不回家,老爷必定是要发怒的
牟彪嘿嘿一笑,回头挥了挥手,对牟龙与牟虎道,
“你们就在这儿,我进去瞧瞧”
说罢不管立春阻拦,一步就蹦进了院子里头,顺着长廊跑到书房外头,离得近了便听到里头牟斌的咆哮声,
“你们两个混账东西是越发出息了,一个青楼女子值当花千两银子”
说罢砰一声传来,显是牟斌拍了桌子,又说话道,
“一千两银子,都能将人买回来了,你们倒好生生没碰人家一手指头,在那里同人讲了三天的风花雪月,好好好”
牟斌气极而笑,
“平日里让你们读书,你们打烂了手板心都不肯读,如今倒好,让一个青楼女支子给教好了”
回头阴森森盯着两个跪在地下瑟瑟发抖的儿子道,
“即是那女子这般好,不如便赎回家来,让她好好教你们读书如何”
牟忠和牟俭素来怕自家亲老子,二人都听出了牟斌话语中的森寒之意,他们二人若当真敢点头,说不得今儿晚上便能见着那女子的尸首被人抬进府来,还会放到自家的床上,吓得脸上一白,
“爹,儿子们不敢了”
牟忠抢先开口,牟俭也忙道,
“爹,也不是儿子们想的,就是就是这人多了,撺掇着,就就一时昏了头”
这位仙香阁新来的怜怜姑娘,歌舞双绝,又能诗能文,要做她的入幕之宾,那可不是光靠银子多的,他们兄弟也是受了那帮子狐朋狗友的撺掇,被人一捧便当自己真是潘安在世,宋玉重生,文采过人,上台与那怜怜姑娘对了诗,被怜怜姑娘几句赞赏,那秋水眸子一阵乱飘,瞄得二人心猿意马,脑子一昏,当时就砸了一千两银子下去,要做三日怜怜姑娘的入幕之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