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氏摇头苦笑道,
“冯姨娘只是运气不好那些东西发动也需得天时地利人和的”
指使潘氏的人给了她一个小瓷瓶,里头只得一小指拇盖大小的药粉,让她务必在午夜之前想法子弄到贾氏的身上,潘氏平日里在府上深居简出,与旁人素无交际,与贾氏也是不打交道,若是贸然前去必会惹人怀疑,于是她便挑了这年夜饭的时候。
大年三十晚上,牟府开了三桌,男一桌,女一桌,还有姨娘们一桌,姨娘们待得主人们落座之后,才过去坐下。
大户人家吃饭坐次也是有讲究的,潘氏算准了四莲的坐次,故意抢先坐到她的附近,从她身边经过时便将药粉沾在手指上,轻轻一弹,弹在了贾氏隆起的肚子上头,原本这事儿进行的极是顺利,丝毫不会引人怀疑,却是没想到那冯姨娘去奉承贾氏,说话间伸手在她肚子上触了触,潘氏眼瞧着冯氏的手指将那细得几乎不可见的药末给沾掉了不少,心下懊恼却也无能为力,只能接着之后扶冯姨娘的机会,把她手上的药末给擦掉了。
牟斌听得问道,
“那是甚么东西,怎得见效如此之快,冯氏当时就摔坐在了地上”
潘氏看了牟斌一眼,咬了咬唇,
“那东西也并非甚么药末,乃是混合了死人骨头、胎儿脐血、痨病鬼的浓痰还有符灰的引子,将它散在人身上,院子里的东西发动时便会循着引子找过去”
所以冯姨娘把粉末大部抹在了自己手指上,当时就中了招,而贾氏反倒躲过了一劫
牟斌点头叹了一口气,
“你入府这么些年来,可还做过甚么事儿”
潘氏摇头苦笑,
“老爷您那些护卫可不是吃素的,我每月里烧香能带出甚么去,不过就是牟府里众人的平常消息罢了,只有这一回”
此事已经明白了,潘氏不过一个棋子儿,再问也问不出甚么来了
牟斌点头起身向外头走去,
“老爷”
潘氏扭身唤了他一声,声音凄凉哀婉,牟斌高大的身子一顿,缓缓回头看了她一眼,潘氏的脸隐在暗处瞧不清楚,牟斌叹了一口气,
“我会让人想法子救你的,之后你便好自为之吧”
说罢再不留恋,大步出去了,潘氏纤细的身子如木雕一般僵立许久,缓缓转过身来,昏黄的灯光照着她娇美的脸庞,已经泪痕满布,
“老爷,奴婢自知有罪,不能再伴在老爷左右,老爷仁厚饶了奴婢一命,奴婢会寻个清静之地,出家为尼,青灯古佛日夜为老爷求得佛祖保佑的”
牟斌回到前院书房,便吩咐人去召了牟彪回来,自己则坐在书桌后面沉思,也不知隔了多久,外头脚步声匆匆传来,牟彪进来了,
“爹,有眉目了么”
牟斌点头,神色阴郁的看着儿子,
“是潘氏”
牟彪一惊,
“七姨娘”
牟斌点头,七姨娘虽不受宠,不过总归是自己女人,真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居然是自己的女人差点儿害了儿媳妇
不对,应该是已经害了她们
牟斌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对牟彪将潘氏所言一一道来,
“此事此时看来,应当是那一晚他们预备发动时,冯氏为你媳妇儿挡了一劫,因着她原本就要临盆了,所以事儿发动的极快”
而四莲则只是见了血
牟彪听得后背立时渗出了冷汗,这真是四莲福大命大,但凡那晚冯氏没有过来敬酒,这些毒辣的手段便是四莲一人生受了,且神不知鬼不觉,说不得到了四莲临盆,出了事儿,他们都不会疑心任何人
“当真是好手段”
牟斌哼道,
“这便是天不容他们,此事透着蹊跷潘氏乃是宫里高手调教出来的细作,这事儿先皇在时,我也是知晓一些的”
太祖雄材大略乃是一代明君,只因着出身微末,猜忌之心甚重,立国之后对百官不信便建了锦衣卫,晚年时却是连锦衣卫都有所怀疑,便暗地里培植了势力专监督锦衣卫,死后传给了太宗,如此代代下来,到了先皇时,先皇手里的势力有多少,牟斌是隐隐知晓的。
“只先皇手里的暗卫轻易并不动用,自他登基以来,以我所知也不过动用了一两次而已”
牟斌眉头紧锁,
“且这些细作卧底潜伏于百官后宅之中,也不过就是潜伏罢了,真正要动手还是我们锦衣卫,他们只作监察之用”
顿了顿道,
“先皇一向厌恶巫蛊之术,你那院子里的东西,应该不会是他下令埋下的”
弘治帝虽说面慈心狠,不过总得来说,在朝政之上还是位明君,他要对牟府用这样的手段,自己前头就不会下天牢了,而那黑袍人的手段更不会害着他了
牟彪皱着与他一模一样的眉毛,负手在书房里踱步道,
“爹,你忘记李贵妃的事儿了”
牟斌双眼一眯,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