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风禾带着孩子安安心心地在扬州呆着,等姐儿好些了再回毗陵。
沉南珣已经日夜兼程横跨淮南东路到了京西北路与荆湖北路的交界处。
“大夫可找好了”沉南珣问。
寿康抓起水囊灌了一口大水,把嘴里塞满的饼子冲下去,脖子都噎直了,好半天才顺过气来。
“京都回信了,是杨太医的徒弟,如今应当启程了。”
听到是杨太医徒弟,沉南珣放下了一半的心,人和医术都是信得过的,只是,这样一来岂不是暴露了他们同杨太医的关系。
“这位大夫一直在仁济堂坐诊。”
沉南珣点头。
仁济堂是这两三年突然在京都出现的医馆,不是一家两家,而是十家八家,仿佛一夜之间突然出现的一样。
仁济堂别看他名字似乎是为平民开的医馆,其实不然,仁济堂无论诊金还是药材总是比别处贵上两分,上门的诊金更是贵了一倍不止。
也正因为这样,一夜之间出的仁济堂并未遭到其他老字号的集体打压,众医馆都在等着门可罗雀的仁济堂关张大吉呢。
沉南珣看向寿康,“当初你们查仁济堂可什么都没查出来,只查出来药材从两广跟着商号来。”
寿康觉得手里的饼太难下咽了,“是。”
“罢了,也不用再查了,杨太医愿意透露给我们,就说明是友非敌,那就不用查了。”
“是。”寿康觉得饼又能吃了。
沉南珣又喝了两口水,把面前的酱牛肉往路顺和寿康跟前推了推,“吃了吧,轻装上阵。”
几个人也不客气,直接下手,一人拿了一块,或夹在饼子里,或直接塞到嘴里。
沉南珣看着一棵大树的树干,抬头,透过郁郁葱葱的枝叶看到了灰蒙蒙的天空,一阵旋风吹过,卷起了地方的灰尘枯叶。
很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思。
沉南珣眨了眨被尘土迷了的眼,起风了,再大些吧。
休整过后重新上路,他们的目标是川陕四路,准确来说是成都府。
六月,从东往西,太湖周边的稻子已经隐隐开始抽穗了,而到了洞庭湖边,稻子正绿,一点抽穗的意思都没有,甚至水稻的种植得也越来越少。
这条路,沉南珣不是第一次走,但却是第一次留心一路上看到的都是什么。
到了陕川四路的地界,水稻越来越少,植被越来越高。
过去沉南珣只关心如何让西北秦凤路和永兴军路产出更多的粮草,现在沉南珣想的却是如何让所有地方都产出更多粮草。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欲成事,人马是关键,可人马的前提是得有银钱粮草养得住。
沉南珣抖了抖家底,实在太穷了啊,就是看到一块草皮,沉南珣都想着怎么划拉回去,实在不行就停下让坐骑多吃上两口。
沉南珣看看身边的几个人,都是从小就在沉家的人,可此时,沉南珣觉得,不成事啊,每一个懂农事的。
“传信出去,多收拢些懂农事的人,不拘才学功名。”
家里一穷二白,没人也没钱,沉南珣很慌。
马儿吃饱了,响鼻打个不停,沉南珣招呼众人再次上路。
果然,没走多远,雨说来就来了,豆大的雨落在身上,打得生疼。
越走,雨越大,路面也越来越泥泞,根本跑不起来。
旁边有三个拎着锄头的汉子匆匆走过,一边走一边咒骂。
“这鬼天气,一天一场雨,赶紧去放心,再这么下下去,田里的水都要淹起来了。”
“之前苗就飘起来过,今年还能不能有收成啊,早知道别听着娘的种什么稻米,别又是白忙活的一年。”
“快些走吧,听说南边有两个村子人都走空了,这雨再一天来一场,南边怕是要决堤喽。”
沉南珣想拦下几个人问一问,可几个人走得太快,转眼就转进了田间小路,消失在了雨幕里。
西北江河湖泊不多,雨水也不多,风沙还大。历来,沉家军屯田的宗旨是不停开荒,有尽量多的耕地,尽量不要让地荒着。
沉南珣这么一路走下来看下来,发现这农事啊不仅仅是种地这么简单的事,怎么种,种什么,用什么种这处处是学问呐。
越往西走,地势也越不平稳,山地见多,连片的耕地渐少。
这山地虽然也能开荒,可开了荒种什么要见天伺候的作物只怕也没有庄稼人愿意种,单是爬山就够累人了。
沉南珣眉头皱了起来,这才开始他就已经一脑袋问题了。
两浙、江南两路、淮南两路、荆湖两路都是农事的主要地区,这些地方甚至还有专门劝农的衙门,不光产粮,还种茶、种棉花
每年朝廷的农税也主要靠这些地方,盯着这些地方的人实在太多了,想从这些地方再挤出粮草银钱来,或许,比直接打到京都还难。
粮草一事上实在在这七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