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谢老爷回到后院。
他表情凝重,面色难看,一副十分受辱的样子。
却说后院这边,由于前院出的变故,本来快速推进的议亲进程便不得不停了下来。
温解语见丈夫过来,还这么一副表情,忙道“老爷,没事吧那位萧公子怎么回事,你们聊的结果是什么”
这个萧寻初,真可谓是平白杀出的程咬金
老夫人本已被高月娥说动,想要今日就将事情说定,然后再择吉日纳彩问名,正式结下婚约的。
可是谁能想到,会突然有萧寻初这么个人跑出来
却说这个萧寻初,是城西萧将军的次子、梁城赫赫有名的怪人。
他的身份着实有点儿尴尬。
要说他有什么吧,他已经和将军府断绝关系,说起来是没权没势的,而且还没有功名,就是个普通人。
但要说他没什么吧,他又真是萧斩石的亲生儿子这血缘是斩不断的,就算他断绝十次关系,他事实上也还是萧将军的儿子
只要有这么一重身份在,谢家和秦家就不能在明知对方上门的情况下,自顾自在后面将谢知秋的婚事说定下来。
那个萧寻初也算精明,他似乎正是算准了这一点,在自报家名时就将自己早已断绝关系的父亲报了出来,让谢老爷无法拒绝他。
总之,这个人一出现,令老夫人和高月娥计划全乱
却说此刻,谢老爷听到妻子问他情况,只是唉声叹气,摇摇头,仿佛情况十分不好。
只见他主动走到高月娥面前,万分内疚地行了个礼,道“秦家夫人,实在抱歉,恐怕我今日是无法给您满意的答复了。不是我不想,而是哎”
谢老爷满面愁容,期期艾艾。
高月娥见状一顿,问“莫不是那萧寻初,搬出了他背后的萧家”
谢老爷点头,又叹了口气。
他说“那个萧寻初,明明早已离家出走,这种时候,竟敢搬出萧将军来威吓我
“他明着倒没有说太激烈的话,可话里话外都在阴阳怪气,问我是不是看不起将军府,是不是觉得萧将军如今已经不带兵还安享官爵不合适,借以给我扣帽子,说我是不是对当今圣上的决裁不满
“我不过一个白身,正正经经做生意谋生,没有半点权势,哪里受得住这种帽子”
说着,谢老爷擦了擦额上的虚汗。
他极其愧疚地对秦家夫人道“我也不愿如此折腰屈服,可是哎也怪我早年不得力,若是身上有点功名,或许也不必畏惧他们武将权贵。”
高月娥面色一凝。
她本以为这事不会这么难的,哪里想到中途会有这等变故
这个萧寻初的情况确实复杂。
萧斩石现在是没有实际的兵权,可名义上的职位极高,老虎就会剪了爪、削了牙也还是老虎,即使是秦家,也不得不忌惮三分。
先皇对萧斩石十分戒备,当今天子或许也是如此。
但是当年的风波过去以后,萧斩石已蛰伏多年,看上去就像温顺的小山羊,由于先皇当年的事做得确实不地道,官场民间非议都很多,当今圣上为了显示自己宽容圣明、与自己多疑的老爹不同,这些年对萧家十分宽容,多少有点补偿心理。
对当今圣上来说,萧斩石的儿子如果是个胡搅蛮缠的废物点心,并不算什么不可容忍的事。相反,如果这儿子能拉低萧斩石在民间的声望,对皇帝来说就是喜闻乐见的好事,他搞不好还会纵容对方。
万一那个萧寻初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街头混子一般的纨绔子,执意要把事情闹大,圣上未必会因此就惩罚萧寻初或者萧家,更有可能会和稀泥。
而且,这样一来,反倒会把秦谢两家拖下水,让圣上对他们两家产生一点家长里短事都处理不好的印象,拉低对他们的评价。
秦老爷如今官运正佳,皓儿之后也极有可能要入仕。
关键在于,只为了尽快完成婚事,就冒着影响官场声誉的风险,去碰这么个要炸不炸的大麻烦,值得不值得会不会因为处理不得当,毁掉皓儿的大好前程
说到底,现在放弃,又不意味着两家就真的不结亲了。只是需要再花一点时间,去解决萧寻初这个大问题。
单说这件事,谢家肯定比秦家更烦、更不想把女儿嫁给萧寻初。只要处理得当,他们完全可以用更为圆滑的方式,既不惹恼萧寻初这个不稳定的炸弹、不触碰萧家,又能让秋儿和皓儿和和美美地顺利完婚。
果不其然,谢老爷怕她畏惧萧家的势力而反悔,说完话又作坚毅状,迫不及待地向她表明想法“不过,秦家嫂子,你大可放心我只是与那萧寻初虚与委蛇,怎么可能真的将女儿嫁给他
“那小子口口声声说要娶谢知秋,我便故意给他出难题,向他提了比登天还难的条件,必让他知难而退”
高月娥一顿,问“你对他提了什么”
“我对他说,我谢家是书香门第,绝不会将女儿嫁给学识不佳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