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谢知秋回到将军府,独自一人坐在屋中,眼神晦暗不明。
她明明已经知道事情的原委,明明已经知道有人因此遭受无妄之灾,难道仍旧要装聋作哑、忍气吞声
退一步说,即使她真的忍下来,就能像秦皓想得那样,万事无忧了吗
林世仁已经在齐宣正面前提了她的名字,还是对比着提的
谢知秋不认识齐宣正其人,不确定对方到底是什么性格,但是光从林世仁的手被打断这桩事上来判断,这个人的心胸恐怕宽大不到哪里去。那他会不会一直惦记这句话,对她这个实际上不在场的人,也出什么后招
再说,林世仁之所以遭此横祸,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为她说话
谢知秋不是个喜欢坐以待毙的人,尤其是明知有风险的时候,与其任凭尖刀隔着雾悬在头顶,她宁愿先下手为强,化被动为主动,去掌控主导权。
可是,现在就大喇喇地把自己暴露在齐宰相面前,无疑是鲁莽之举。
绝对没有赢的可能性不说,一个不好,说不定还会牵扯萧寻初全家。
有没有什么两全其美之策
归根结底,她不可能真对根基深厚的齐相造成什么伤筋动骨的影响,但是,哪怕只是猝不及防绊对方一个大跟头、让对方无法事事如愿,于谢知秋而言,也算是出一口恶气了
谢知秋以指节点了点嘴唇。
然后,她开门唤来五谷,对对方耳语几句。
五谷大吃一惊“少爷”
五谷的眼神,像是第一次认识“萧寻初”这个人一般。
谢知秋淡然如初,只道“这事我一个人处理太过吃力,麻烦你去告知父亲与母亲,我想与他们商量一下。”
秦皓说得对,她对朝堂的事,了解还是太少了。
与其一个人盲人摸象,不如向比她更有经验的人请教学习。
在朝堂的权谋上,萧将军或许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但至少肯定比她知道得多。
而且,以她现在的身份来说,萧将军与将军夫人是她的父母,是最不会害她、最值得信任的人。
却说萧将军与姜凌听了谢知秋得知的内情,以及她的打算,亦表现得相当吃惊。
萧将军倒不像是吃惊于齐相一手遮天、打伤寒门进士,反而是没想到他的这个次子“萧寻初”,本该是个一心在山上修行奇术、不问世事、不善勾心斗角的人,一朝下了山,他不但学会了考试,还真的像那些文官一样,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玩弄权术。
他看谢知秋的眼神,甚为稀奇。
谢知秋眼如幽夜,未有动摇。
萧斩石问她“初儿,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想这种事情的”
谢知秋问“父亲可是认为行此等歪门邪道,不是正人君子之举”
“不”
萧斩石只是惊讶罢了。
他本来就不擅长官场之术,哪怕吃亏以后意识到了这种东西的威力,也不知道怎么教给儿子。
当初为了劝长子萧寻光回头,他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差点将儿子打得父子关系破裂。
现在“萧寻初”才刚刚回家,他本来想缓一缓,先让他安心考试,以后再慢慢告诉他自己这些年来总算摸到的一丁点门道万万没想到这小子改头换面以后,实在与众不同,“他”不但自己意识到了,居然还当机立断打算主动出手
当初萧斩石希望两个儿子都能认清现实的,可是如今发现儿子真的不复当年天真了,还适应如此良好,他心情又有点复杂。
反而是姜凌在旁边道“这也没办法,毕竟初儿她真的需要中状元。若是能帮,就帮一把吧。”
萧斩石稍作斟酌。
他看向“萧寻初”,问“此事并不难办,不过状元榜眼,只有一名之别,是否真有必要为了这么一点差别,去找齐相的不痛快”
谢知秋说“原本我也觉得没有必要,无非是我再去劝劝谢老爷。但眼下,与谢家的婚事还在其次,是我的朋友在齐宣正面前提了我的名字,还当着许多人的面说齐宣正的诗文写得不如我。
“恐怕我不去找他麻烦,他心里也会有不痛快。倒不如干脆闹点大事出来,分散他们的注意力,让他们别把我当作眼中钉肉中刺。”
“说得有些道理。”
萧斩石仍在考虑。
谢知秋问“可是我此计还不够谨慎,有可能会对将军府有影响”
“那倒不至于。”
听谢知秋这么问,萧斩石反而大笑。
不过儿子关心家里的安危,他是高兴的。
萧斩石捋了捋关公胡,道“我能活到今天,也不是什么随便就能被人踩死的小蚂蚁,朝齐相扔块石头而已,我还不至于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到。”
话到这里,萧斩石眼里也起了些豪气,一拍大腿,道“好吧齐慕先这个人十几年都咬死要和辛国议和,一步都不肯让。
“当年我在边疆打仗,他就没少给我加限制拖后腿,不知道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