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再见仇炼争(2 / 6)

悠悠也不说话了。

他本是极不甘心的。

但接下来几天,他再也未曾上过山,整天一言不发地去整理掏来的粪,把一个个粪团晒成小粪干,再捣碎,捣得都杀气腾腾,可哪怕他再有杀气,他也不肯离开罗神医与我。

后来亮明哥毒解了,他亲自过来找我了。

当时我在罗神医的药屋里做针灸呢,我头顶上插了十根又长又细的银针,我不能动也不便说话。高悠悠个王八蛋,不好好掏粪,跑去迎许亮明了。

亮明哥问他“卓怀素说小唐去找他时,样子十分不妥,他人在哪儿”

卓怀素就是那个接应我的人,他嘴巴最严了,没把女装啊伤口啊什么的透露给亮明哥。所以亮明哥只知道我状态不太好。

高悠悠说“他头顶被罗神医放了十根回死针,不便出来。”

亮明哥一急“放了十根他难道是受了重伤中了奇毒”

高悠悠却问“我先问你,他平日里有穿女装的习惯么”

亮明哥断然否认“我兄弟堂堂七尺男儿,大好汉子,绝无此等怪癖”

他不知道叶小颜是我的马甲。

高悠悠沉默一会儿,接着放大招了。

“他遭人背叛,以极重极阴寒的一掌,打在胸口。”

“打那一掌时,他似没半点防卫。所以,这个人让他很信任、很放心。”

亮明哥没说话。

可呼吸声却变了。

变得沉重、凝滞、如一把重刀正在刀鞘里一寸寸地往上出。

连在屋子里的我也感觉到了一股浓重的杀气,从他身上传来。

他慢慢道“然后呢”

我都不知道他原来还能有这样低沉的声音。

高悠悠道“那人在打他一掌后,剥下了他的男装。”

“给他套了一件女人的衣服。”

“逼着他戴上了女子的头饰。”

他忽的声音一沉,凛冽凌厉“然后,狠狠地侮辱了他。”

亮明哥忽的一震。

好像被人砍了一刀似的。

我隔着窗,虽没看清他的表情,但我是听到那地面上的草都“撕拉”一声,好像给他动作中的震惊与愤怒给震伏了下去。

然后他似连呼吸声都停了。

好像连怎么呼吸都给忘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这人才晓得呼吸了,可呼吸变得极慢、极沉,好像连呼气吸气里都带着极大的痛苦。

还有无边无际的愤怒。

“那人是谁小唐现在如何了”

高悠悠道“他性命无碍,意志上还算顽强,只是那人的身份他不肯告诉我,他到底是如何遇到那人的,他也不肯说,你去问,他或许会说”

亮明哥却惨笑一声,似被带出了他的昔日旧伤,以至于那笑又干又厉,其中仿佛蕴含一种我从未听过的悲恸与愤怒。

“你居然直接去问他你还让我再去问他”

“你这么做,这么说,只能证明,你实在太不了解我这兄弟了”

“他是我在这江湖上见过的,年纪最小、天赋最强、性子最傲的高手”

“他受再重的伤,从不主动说,被人算计了,自己气得三天吃不下,我们把他当最小的弟弟去看,每次他和我们吵,都是我们先低头,去宠他,让着他,不然他就自己生闷气,去冒更大的险、杀更强的恶人,然后受更多的伤他这样的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你放眼这江湖,谁敢对他不尊重,谁敢给他委屈受就连你,你嘴上再讨厌他,不也尊重他吗”

“他可是唐约啊”

“他何曾受过这等侮辱与背叛他怎能把这样深的耻辱分享给别人”

高悠悠是听默了。

我整个人听懵了。

我在亮明哥心中就是这么一个作天作地的王吗

不过有一点他是说对了。

我确实不会把耻辱分享给两个逼王。

逼王和我犯冲啊,我宁愿说给小常。

接下来,亮明哥若无其事地与我处了三天,期间谈天说地,半句不问我,半句不说他,只像以前一样用各种法子逗我笑。

后来他找了一个戏班子,专门到草屋面前,给我演了一出滑稽戏,我以前就挺喜欢这种民间艺术的,我是看不懂梗,但是看着就很欢乐啊。

可是这一回,我试图笑了。

但笑不出。

想到毛毛虫了。

亮明哥看着我这样子,就无奈地笑了笑,让戏班子提前退台,赏了他们一番,然后嘱咐了我去休息。

结果我回到草屋后,那戏班子的贺老板就过来找我,要把赏钱退给我们,我就问他们为什么,贺老板就说了“我们演这滑稽戏,是想让客人们发笑的,可客人你全程不笑,你那兄弟在你走后,就自己跑去大槐树下哭了,咱们的滑稽戏把人都看哭了,这戏不是演砸了吗这钱我们怎么能收啊”

我一愣,马上去大槐树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