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炼争听到这里,忍不住想去喝口茶。
可茶杯们很不幸地都已被砸得砸、碎得碎,一片片狼藉过处昭显着他们曾经的怒火与放肆。
如今他再想心平气和地去喝一口茶,已是不能够的了。
我也觉得有点渴,就想招呼梁挽,但现在一想,他已不是在扮演茶棚老板,而是在老老实实地演一个听众了。我还在他宅子里白吃白喝调养喝药呢。
那我要是再对他呼来喝去,让他添茶倒水的,岂不是有点没风度、没礼貌
不方便明说嘛,那就暗示他一下嘛。
我就故意咳嗽了几下。
仇炼争皱眉道“你内伤又犯了”
我瞪他一眼,继续咳嗽几声。
小常疑惑道“小唐你想吃糖了”
我继续瞪他一眼,咳得快要冒烟了。
梁挽总算反应过来。
他本沉浸在情节里,可我这咳得嗓子都快冒火了,他终于想起我还有水的需求,他只叹了口气,道“唐大侠说书辛苦了,只是这故事太过紧要,我一分一毫也不想错过,我还是让冯璧书给你添茶水去吧。”
众人忽然愣住。
小常第一个反应过来道“冯璧书也在这儿”
钟雁阵更是目如星闪火跳,道“冯大侠在哪儿可否出来一见”
仇炼争敏锐道“你还让他去端茶倒水所以他没事儿就阿渡出事了”
柳绮行面色古怪地看向假山,那嶙峋山石下躺着一个聋哑人小伙计,他就问“这儿不是有个端茶的伙计了么何必还要去找冯璧书呢”
而我只看向梁挽。
梁挽面上一白。
马上恢复过来。
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笑完,他冲着假山那儿喊了一喊“老冯,去弄点新的茶杯茶水来吧。”
假山下方,立刻有一个扮作聋哑人的冯小伙计璧书在冉冉升起,等他升直了身躯,他就无言地冲着梁挽点了点头,又低头对咱们微微躬身,就走了。
仇炼争“”
小常“”
钟雁阵“”
柳绮行“”
除了高悠悠是一如既往地沉默以外,现场其他人都陷入了略诡异的沉默。
而梁挽这位传奇于世的扒马甲师,一句话扒了我的皮后,二度开花之下,直把冯璧书的脸皮兼裤衩都扒下来了当火柴烧了,冯璧书居然没一句反抗的话。
对阿渡他都没这么老实啊
小常反应过来,一脸讶异地看向我“所,所以,你在讲那些故事的时候,冯璧书从头听到了尾”
你瞅我作甚不就是舞黄舞到真人面前吗
我虽是全江湖开天辟地第一个这么干的,但你们也是全江湖开天辟地第一批在真人面前听完小黄文的听众啊
我社死你们也不能幸免的
仇炼争又疑道“那他把我们怎么骂他、奚落他、嘲笑他的话也一并听了”
你总算知道背后说人坏话是要被记小本本的了
钟雁阵是面色诡异“他,他倒是真能忍得住”
柳绮行倒吸了一口凉气“梁公子听得动情处,都得摔个茶杯掰个茶壶什么的,他居然能一句不发,一个动作都没有他他这到底是”
高悠悠冷笑道“这就是你们所说的老实人”
仇炼争目光一闪,纠正道“他是一言不发,但并非毫无动作。”
这人指向假山那边,道“那儿有一块儿石头,一个时辰前还是毫无痕迹的,可现在上面却沾了血指印。”
众人侧目一看,发现果然如此,而仇炼争只道“他昨天听唐约讲那事时,可以不发一言不出动作,可在听到阿渡受折磨时,在听到自己的爱人被人欺凌折辱之时,他再也压不住情绪,使劲去揉那些山石碎片,最后揉得十指出血,捏得石面凹了下去,他自己都没察觉。”
“你们不能因为他什么都不说,就觉得他心里什么都没有。”
我叹了口气,半是复杂半是欣慰道“你好像很了解他”
这竟然是一只升级了阅读理解的毛毛仇
仇炼争黑眉一沉“我并不了解他,但我明白一个人担心自己的心上人时,会是怎样的心忧难纾。”
他忽看向我,一双炯星似的眸子忽跃了几分光,嘴上状若随意道“说起来,你这三个月,过得怎么样”
我一愣。
我没想到他绕了半天。
居然在这儿等着我呢。
亏我还以为他是在老老实实磕冯璧书和阿渡的c
结果居然是为了问出这个
问完,他就一动不动地盯我,欲问又不敢直问。想问又怕知道答案。
这人表白,那真叫一腔烈火遇金油,噼里啪啦地就把猛烈真心亮出来了。
可一旦问到伤处。
他又不猛了,又非常小心。
像一条过分谨慎的小毛毛仇。
高悠悠见我俩好像又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