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常也是不信。
他面色沉重道“你一定是在撒谎,你说几遍我都不会信。”
那个“我”唇角一扬,冷漠地一笑“他杀了小沈,害了亮明哥,你又有什么不能信的”
小常沉声道“亮明哥只是生死不明,至于你的师弟他确实是死在仇炼争手里,可是我不明白如果你真的杀了他,你怎么可能是这么地冷静,这样地这样地毫无感情”
他深吸一口气,道“那可是仇炼争啊”
我在一旁听得重重点头,恨不得自己去回答,可那个陌生而熟悉的“我”,只如一个被剥夺了感情的人偶一般,平平静静地回答道“是他,又怎样”
小常大惑不解“可他难道不是你这辈子最喜欢的人”
“我”抬头看他,慢慢道“但他也是我这辈子最恨的人啊。”
说完这话,“我”把捣药的药杵随手一扔,任由那东西在地上撞个叮叮当当地清脆乱响,接着“我”回过头,以一种近乎诡异的神态看向小常。
“人都已经杀了,他的脑袋也已割下来了,我难道还要哭哭啼啼,做一副后悔样子给你看么”
小常异常震惊地看向他,一时嘴颤脸搐,随后归于死寂,像被这平静而狠辣的话惊得当场石化,而我只如雷劈电凿一般,僵硬得好似当场死去。
“我”从头到尾只是平静而无生气地看着小常,这让后者咬了咬牙,攥了攥拳,道“小唐,我真的很担心你,你,你是不是”
“我”看向小常,淡淡道“我很好的,你该走了。”
小常一看就不信这话。
可他瞅了“我”几眼,千种万般的话对上“我”那死人一样的眼神,也终究还是说不出一个字。
他走后,我瞧着那个异常冷漠平静的“我”,心知此事绝没有表面看上去那样简单。
他若说自己杀了仇炼争,我姑且是半信半疑。
可他说自己割了仇炼争脑袋,我打死也不信
过了一会儿,那个“我”叹了口气,一回头,从地板上掀开了一层可拆卸的木板,下面竟是个隐藏的地窖
我跟着那个“我”跳进了地窖,看着他点起一根蜡烛,走进地窖深处,我才赫然发现,这地窖里有一简陋的床榻。
而榻上躺着的人,赫然是面色虚弱、昏迷不醒的仇炼争
我松了口气,只觉全身冷汗都在这一刻蒸腾不见,我就知道自己绝对不可能对毛毛仇干得出这样心狠手辣、丧心病狂的事儿,哪怕他做了错事儿,哪怕最后我们两个还是要生死相决,我也绝不可能对他狠心至此。
“我”必定是在最后一刻留了情,把重伤的他捡了回来,又伪造了仇炼争的尸体,造成他死于我手的假象。
可他接下来想干什么
“你可真是个混蛋啊。”
我一愣,发现“我”已经坐在仇炼争身边,以极轻极虚的口气说了这话。
那个“我”说完这话,唇角像裂开了般,露出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笑容。
似是恨中有爱,爱中含着怜惜,可转个角度,又是决然与杀气。
“我从前不懂小沈,一力劝他收手放你,现在想来,他才是对的。”
“你明明答应我放过他,却背信弃诺,杀了小沈,你当真该死啊”
我听得一脸震惊不解,却见那个“我”深吸了一口气,对着昏迷的仇炼争继续道。
“我本已打定主意要杀你了,我想尽一切办法逼你出手与我决斗可你偏偏,偏偏就死也不肯对我下杀手”
“你把自己作弄到血流满地、重伤无力,你是料定了我无论如何也没法对没有反抗之力的你下手,对吗”
“我”说到这里,心中压抑已久的情绪似乎如决堤一般崩裂开来,也什么东西无声无息地湮灭,又有什么在轰轰烈烈地崩塌着,以至于到最后,“我”不自觉地流下两行清泪来,开口就是声音喑哑,断续不成句,像一个连续说了一千句一万句情话怨话的人,再也说不出一句流畅而真心的表白。
“我杀不了你,我居然到最后还是杀不了你”
“这样的我,又有什么资格去做小沈的师兄啊”
我感觉到一股浓烈到要溢出来的悲伤,与强烈的自毁感,正把这个“我”紧紧包裹着,以至于他呼出的每一口气,都好像是蘸着自己的血和泪,从绝望不堪的灵魂里掏出来。
到最后,我只听到“我”喃喃自语了一句。
“仇炼争,你也别太得意,我虽解决不了你,但至少,我可以去解决你那贼师父,还有我自己”
“我”抬头看向虚空,似哭似笑道“这样,也算是给小沈个交代了吧”
我悚然一震,瞬间就明白了他想做什么,却极力地希望阻止。
小沈绝不会希望你这样的
可还没等我做出什么,说出什么,梦里的场景就好像是被人放了快进键一样,场景极速地挪移跃迁,瞬间就转到了第二幕,“我”正在一座空旷无人的石桥上,与一人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