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雪阳”
我冷冷地咬出这几个字,内心的痛与怒、恨与杀气,正如崩裂的岩浆一般滚滚而出,几乎使我忘记了身上的寒痛虚弱,只想现在就站起来杀人。
曾雪阳却只是抬了抬唇,面色冷峻道“当年我放了你们一马,如今却苦苦追着我徒弟不放,是想下去陪你们的师父么”
我红着眼道“你这狗贼,还敢提我师父当年要不是你惊得他走火入魔你以为”
曾雪阳冷笑“你以为他为何一瞧见我就走火入魔需知做贼才会心虚,或许你至今不知道他当年究竟做了什么”
我一愣,尚未回答,他暗酝的一掌就要拍到我的额头,我心下一冷,正要提气再起,可背部那股寒流直冲心肺,我只觉得全身上下的血液都似要被冻结,哪儿还有力气再起
千钧一发之际,他忽的皱眉变色,回头便打出一掌。
簌簌几掌过后,寒气与劲力互相焦灼下,我听见一声痛哼,就见着仇炼争绕过他身侧,直接站到我身前,手臂一张,呈明显的防卫与守备姿态。
曾雪阳冷声厉色道“仇炼争,你在做什么”
仇炼争忍着疼,沉声道“你不能杀他,你已经杀了他门派那么多人,难道连他都不能放过”
曾雪阳冷声道“仇炼争是斩草除根这个道理你不懂,还是心慈坏事这道理你不明当年我已放过他们一回,他们却要咬着你我师徒不放,如今不杀他们,来日他们就要来杀你,杀我”
仇炼争斩钉截铁道“他不会”
曾雪阳怒道“臭小子,你当真让唐约迷了心窍不成他骗你一次又一次,你竟还护着他”
仇炼争冷声道“我是护着他,因为他也护过我因为你已经错过一次,你不能再错第二次”
曾雪阳一愣,道“你说什么”
仇炼争沉声道“你当年几乎杀他满门,屠的都是妇孺少年,已是残忍暴虐,如今效忠聂楚容这等人,更是助纣为虐为了复仇,你在谷底杀了那些人,那么从效忠那狗贼之日起,你又杀了多少武林人其中有多少是死有余辜,又有多少是无辜受害”
曾雪阳越听面色越冷,越等杀气越盛,直到最后待仇炼争说完,他只回了一句,却是字字杀气腾腾。
“所以你今日忤逆我,倒不止是为了他”
仇炼争沉默片刻,道“还有一点,我始终不明白。”
“是什么”
仇炼争面色痛苦地问道“你说你与我的父母并不相识,你选择我纯粹是看中我的天赋可据我所知,事实并非如此,对吗”
曾雪阳目光一沉,像被一道利箭戳中了心房,整个人的气息都为之一变。
“我授你武功至今,可曾对不起你分毫可曾要求过你做过什么”
仇炼争道“您对我,恩重如山,毫无要求。”
曾雪阳冷笑“如今你却为了这小贼,为了一些与你毫不相干的武林人,来指摘你的授业恩师”
仇炼争沉默片刻,道“我忤逆您,您自可惩罚我,可是您至今为止,都未曾正面回答过我父母的问题。”
我感知到一种强烈的危险,强行提着气儿,拉着仇炼争的衣角,虚弱道“别别再问了”
仇炼争却只是安抚性地拍了拍我的手,然后还是沉脸正色地看着曾雪阳,目光中虽有痛苦挣扎,可他身姿如泰山、似险峰,脸庞坚毅冷峻如千雕万刻的山神像,突出的就是一个毫不退让、绝不妥协
曾雪阳静止片刻,忽的笑了。
这种笑,像是用笔锋画上去再折起来的,宛如恶鬼修罗在地狱里宛然一笑,说不出的残忍与冷酷。
“我一直以来,都是真心拿你当徒弟的”
“哪怕你为了这小子忤逆我,为了不相干的人攻击我,我也未曾真想对你怎样”
“可你为何非要刨根究底,追问一些陈年旧事呢”
仇炼争眉心一颤,我心中大呼不妙,想带着昏迷重伤的小沈起来,却瞧见曾雪阳目光淡漠地看扫了我们一眼,他看仇炼争的目光,已经与看我的毫无异样。他接着说话,可接下来这几段话,却是一句赛过一句的可怕和狠毒。
“你父母确是一对好捕头,追查起任何案子都是不遗余力,甚至查到了聂公子的案子,也不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身为他们的好友,进行了许多规劝,可他们执意不听,和你一样固执地对一些陈年忘事儿追查到底,聂公子命我下手,我也只好遵命。”
他仰头长叹了一口气,再低头时,目光已随之一变。
“我这辈子杀过许多人,但他们生前对我还不错,是唯二两个让我心怀愧疚的人,所以遇到你时,我便着意栽培,对你也没什么要求,算是一种补偿。”
“可是你为何要追问到底呢”
仇炼争似骤然遭创,呆愣楞地看着眼前人,脸脖胸身如已全然冻结,整个人像成了一座说不了话、动不了手,连一根指头都抬不起来的木偶,被一种名为“背叛”的线所牵引着。
原来他的上半生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