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较。
谢老夫人捻着檀木珠子,目光在丫鬟身上游走,片刻后,她吩咐被自己冷了半日的桃枝,“去,请大娘子过来说话。”
桃枝又惊又喜。
她还以为自己遭了老夫人的厌弃,再不能替老夫人做事了,哪曾想老夫人只是说气话,心里还是有她的。
“是,婢子这就去请大娘子。”
桃枝连忙应下,欢欢喜喜出了门。
等走到廊下,桃枝面上的笑却没了,她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小声骂了一句,“呸,什么东西,能值得让老夫人跟我置气”
老夫人到底是待她不同的,她与大爷又是自幼一起长大的情分,她的前途怎会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
想到这,她得意一笑,脚步轻快往南叙的院子走。
“母亲请我过去说话”
南叙上下打量着妖妖娆娆的桃枝,指腹轻转着茶盏。
往日她见桃枝待谢明瑜亲密,还曾吃过味儿,要谢明瑜与桃枝保持距离,谢明瑜说她多心,但也与桃枝不大说话了。
谢明瑜愿意在这种事情由着她,便说明谢明瑜心里有她,也愿意尊重她,为这事儿,她开心好几日,以为自己得遇良人,终于能安稳度一生,所以哪怕在谢老夫人那里听桃枝几句不软不硬的刺儿,她也不放在心上,可谁曾想,谢明瑜的确是不把桃枝放在眼里的,当然,也不曾把她放在心上,他心心念念的,全是柳街巷的那一位。
思及往事,南叙只觉好笑,如今再看桃枝在她面前卖弄风情,却提不起拈酸吃醋的心了,她放下茶盏,让秋实给她换衣服,“好,我这便过去。”
自己的一番卖弄南叙全无反应,桃枝吃了一惊。
大娘子竟然完全不生气
要知道,她往日与大爷多说几句,便能让她家大爷被南叙骂得几日不敢与她说话,似这样一个刻薄善妒的人,怎会不嫉妒她与大爷自幼相识的情分
可南叙的的确确不曾吃醋,甚至一个眼神都不曾分给她,仿佛她是自取其辱的小丑一般不值得惦念。
桃枝心里怪极了。
南叙懒得理会桃枝,收拾好了,便领着丫鬟婆子去谢老夫人的荣养堂。
“老夫人回来了。”
南叙上前见了礼,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唤母亲,只把谢老夫人叫做老夫人。
谢老夫人眼皮一跳,心里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瞧了又瞧在她面前还算规矩的南叙,着实摸不清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山上清静,我倒是想在山上再住一些时日,只是前几日有人告诉我,咱们府上生了事,我这才不得不回来。”
谢老夫人捻着念珠,不动声色说着家常话。
南叙便浅浅笑着,只安静听着,并不接话。
往日相处甚是融洽的婆媳关系一时陷入冷场。
谢老夫人无法,只得明知故问,“钱妈妈是跟着我的老人了,做事妥帖谨慎,不知她犯了什么错,让你的丫鬟给绑了起来,还言说没有你的命令不许放人。”
她想着南叙到底年轻面嫩,又是个孤女,纵然心里有成算,也不会当面与她撕破脸皮,便给南叙留了个台阶,好叫南叙见好就收,“我待你素来如亲女,你心里也是敬重我的,断不出这等荒唐事,想来是你也不知此事,是那等刁奴打着你的旗号做出来的。”
“这样吧,我也不怪你,你只将那个刁奴发卖了,这件事便就过去了,你说可好”
“是哪个刁奴做出来的还不快快站出来,别等着旁人来指认。”
桃枝巴不得南叙出丑,谢老夫人的声音刚落,她便连忙帮腔。
“姑娘倒也不必叫人来指认,是我叫人绑的钱妈妈。”
秋实从南叙身后走出来。
桃枝倒没想到她会这么干脆,“好啊,竟然是你。”
“瞧着你平时一副老实模样,不曾竟也是个胆大心空的刁奴。”
春杏微蹙眉。
着实糊涂。
她们眼下住的宅子都是大娘子的,得罪了大娘子,自己又有什么好果子吃呢
春杏自幼与桃枝一起长大,自然不愿见她落得凄惨下场,便伸手拽了下她衣袖,哪曾想,桃枝看也不看她脸色便把她甩开了,继续对秋实发难,“来人,快将这等刁奴拖出去打板子发卖”
桃枝说完话,立在廊下的婆子们便帘子走进屋来,然而婆子的脚刚踏进屋,便听到一声清脆声响。
“啪”
南叙手里的茶盏放在了八仙桌,“秋实是我的人。”
没有温怒,没有斥责,简单的一句话,像是在剖白一件事,但更像是警告。
她的人,只有她能动,旁人动不得。
下一瞬,自将军府跟来的陪嫁从齐齐南叙身后走出,整齐划一站在门口,把想要进屋来婆子们全部堵在外面。
婆子们膀大腰圆,瞧上去都是有力气的,可在她们面前却什么都做不了,只有任由她们把自己推出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