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夫人那般精明的人,好不容易攀上舅舅这颗大树,让谢明瑜入仕为官前途一片光明,怎会让她说和离便和离
这个世道的女人向来艰难,和离之事从来不是以女人的意愿为主,谢明瑜若不想给她放妻书,她纵是一头碰死,却也是和离不了的,死了都是谢家的鬼。
幸好,她有后手。
谢老夫人既看中的是舅舅身为宣威将军的只手遮天,那她便叫她感受一下舅舅的一手遮天。
她能让谢明瑜青云而上,也能让谢明瑜仕途尽断。
到那时,谢老夫人只会求着她和离。
南叙重新打起团扇,“老夫人既这样说,我也退一步,放妻书我可以暂时不要,但你们不能再住我的院子,你们今日必是要搬走的,若不然,纵是闹到官府,我也要将你们赶出去。”
“走便走。”
谢明瑜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情绪再度被南叙的话激了起来,“你以为我愿意在这儿住”
“啊”
谢老夫人急了。
她只是要拖,并不是要从南叙府上离开啊
要知道,他们原来的院子只有一进,阴暗窄小,如何能及得上她现在住着的宽敞明亮又体面的荣养堂
但谢明瑜却不愿意再退步,“春杏,收拾东西。”
他用架着谢老夫人起身,便要往外走。
谢老夫人再怎样养尊处优,但终归是个上了年龄的妇人,力气哪里比得上谢明瑜她心里再怎么不愿,身体也被谢明瑜半拖半拽带走了。
谢明瑜一声令下,春杏开始收拾东西。
他们的东西并不多,一个时辰便收拾好了,收拾好东西之后,谢明瑜便叫小厮在外面雇了马车,带着东西回他们的小院子。
正值傍晚,街上的行人颇多,马车行在拥挤人潮,时有议论声从马车外递了进来,“唷,这不是谢家的人吗不是前段时间才风风光光搬进南家吗怎么今天又搬出来了”
“多半是惹了南家独女被轰了出来吧。”
“那可是个养在宣威将军膝下的姑娘,面上瞧着再怎么和善,眼里也是揉不得沙子的。”
“啧啧,绝户不是那么好吃的,上门女婿不好当哟”
马车上谢明瑜攥着手里的折扇,太过用力,指节都微微泛着白。
他就不该听母亲的话迎娶南叙,若不然,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谢明瑜极为后悔。
但与谢明瑜的后悔行鲜明对比的,是南叙。
南叙心里畅快得很,她让小厨房做了她素日爱吃的饭菜,又着秋实把自己珍藏的美酒拿出来,别看她面上柔弱,但早年也是在边关长大的,酒量并不差,她吃着小菜,喝着美酒,只觉得生活就该这般。
很好。
骗婚的一家人被她扫地出门,下一步,便是让谢明瑜求着她给她和离书。
至于谢明瑜花她的那些钱
不急,似她这般吝啬爱财如命的人,怎能不收点利息便叫谢明瑜还钱呢
她自是要收利息的。
她可是有舅舅的人。
哪怕是个摆设,也能扯着舅舅的虎皮肆意妄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