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瑜也听了太多,往日谢明瑜从来不会理会,但今日不知怎么了,他却突然蹙了眉,“书吉,不可胡说。”
“大娘子自幼养在宣威将军膝下,纵无血缘关系,却也是比旁人尊贵的,岂是你能置喙的”
书吉愣了一下。
太阳这是打西边出来了,大爷怎会维护南叙
在他的印象里,大爷可是听到南叙两字便冷了脸的人。
心里虽纳闷,但书吉却也不敢问,他家大爷只是看着好性,其实手段厉害着呢,要不然也不会刚入礼部便被龚兴收为心腹。
“是,小人错了。”
书吉连忙垂下头,“小人再不敢议论大娘子了。”
听到大娘子三字,谢明瑜微蹙眉心稍稍舒展。
是的,南叙是他的大娘子。
他今日过来,便是向南叙赔礼道歉以重修旧好的。
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生同衾,死同穴。
谢明瑜虽这样想,但南叙却不这样想,她比约定的时间晚来半个时辰,倒不是为了拿乔,而是表明自己的态度她与谢明瑜是必然要和离的。
南叙到了龚府,谢明瑜的冷板凳也终于结束,时下虽有男女大防,但南叙与谢明瑜仍是夫妻,便不需要特别避嫌,龚兴便在花厅里置办了酒宴,邀俩人一前一后入席。
南叙对面便是谢明瑜。
大抵是因为不喜欢了,此刻她看谢明瑜哪哪都是不顺眼的,她看了一眼,便不耐移开视线。
她的动作落入谢明瑜眼中,谢明瑜无奈摇头。
果然还在与他置气。
南叙什么都好,唯独脾气着实大了些。
“来来来,大娘子吃这个,这个可是明喻特意买给大娘子的。”
龚兴长袖善舞,见谢明瑜与南叙彼此都不开口,便殷勤让丫鬟把谢明瑜买的糕点放在南叙面前,“八宝斋的点心可是不便宜,说来不怕大娘子笑话,我虽是明喻的上峰,可却从未吃过明喻的东西,今日还是沾了大娘子的光,才能尝到这么一口点心。”
“唔,入口即化,好吃。”
龚兴脸上堆满了笑,“大娘子怎么不吃点心放凉了便不好吃了。”
南叙却只觉得讽刺。
“龚大人不必描补,我素来不爱甜食,更不爱点心这种甜腻之物。”
南叙放下筷子,“谢大人买这种东西,大抵是为了送给尊夫人的吧。”
龚兴一愣。
不能啊,他夫人是蜀人,喜辣不喜甜,谢明瑜心细如发,怎会送他夫人这种东西
龚兴抬眼瞧南叙,少女虽温怒,但面上更多的是讥讽,而不是故意与谢明瑜斗气,他便有些尴尬,知晓谢明瑜买错了东西,可谢明瑜做事从来妥帖,怎到了南叙这里反倒处处不尽心了呢
“送我的,我喜欢吃。”
龚兴瞪了一眼谢明瑜,不尴不尬打圆场。
谢明瑜这才后知后觉想起,那日的南叙似乎的确没怎么吃八宝斋的点心,那些精致可口的点心,大多进了母亲口中。
不是南叙喜欢吃,而是她买来孝敬母亲的。
谢明瑜突然有些内疚。
他对南叙的关心,似乎的确少了些。
不,是他从未关心过南叙。
静了片刻,谢明瑜慢慢搁下筷子。
“叙儿,”
他抬头,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南叙,“你我之间误会良多,你可愿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与你解开误会”
此话一出,龚兴顿时不尴尬了,连忙扯着陈夫人快步离席。
南叙气笑了,“谢明瑜,我是来拿和离书的,又不是与你叙旧情的,什么误会不误会的,有什么重要的”
“重要。”
谢明瑜从袖中取出几张银票,食指按着推到南叙面前,“说来你可能不信,我从不曾动过你的嫁妆,但你嫁妆既然少钱,我便替你补上。”
“这里一共是一千两银子,虽不能完全补齐你嫁妆的差额,但也能稍稍弥补一二。”
“至于剩下的钱,你不必担心,我会按照市面上的息子补你利息。”
谢明瑜声音温和,“你若不信,我便写一份契书与你,断不会叫你的钱打了水漂。”
南叙眉头一点一点蹙了起来。
她原本以为,被谢明瑜动用的嫁妆需要算计需要花费大量力气才能要回来,可万万不曾想到,谢明瑜就这么容易给了她,没有一丝丝的犹豫,甚至还愿意给她打欠条,今天的太阳,莫不是从西边升起来的
要知道一千两银子对富裕人家算不得什么,可对于素来清贫的谢明瑜来讲,已是他的全部家当,全部家当给了她,谢明瑜对她的态度不言而喻。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她已经决定要和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