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她已是去了。”
“去了?
胡说,你胡说!”
瘦弱郎君吼过这两句,就转过头去,抱起妇人的上半身,凑到她的耳边说话。
李三娘离得近,能够听清他说的话。
“倩娘,你醒醒啊?
别睡了,你睁开眼看看我啊?
我把医师找来了,你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倩娘,你起来看看咱们的娃儿?
是个小女娘呢,长得像你,将来她长大了,一定也是一个好看的人。
倩娘,倩娘,你别吓我,你快睁眼看看我。
倩娘!”
李三娘看着这瘦弱郎君抱着床上倩娘的尸身不撒手,只得回过头去看靠着墙边站着的佝偻老妇。
老妇抬头看到李三娘的眼神,没有说话,转而看向了方桌上的包被,那小婴孩还在哭着呢。
看过了自己的小孙女,老妇这才抬步朝着李三娘这边走过来,对着李三娘行了一礼,“劳烦女医师来了,倩娘她两刻钟前就去了。
女医师不若帮着瞧瞧孩子吧,一直哭的厉害。”
李三娘没动弹,看着老妇示意一旁的瘦弱郎君还在抱着倩娘的尸身痛哭。
老妇这才伸手拍了下瘦弱郎君的后背,带着劝诫说:“根儿啊,让倩娘好好的去吧。别耽搁了她黄泉路上早早投胎去个好人家。”
李三娘就见老妇的话一出口,叫根儿的瘦弱郎君猛地转过头,脸上的泪痕还在,鼻涕都糊在嘴上,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老妇恶狠狠的问:“阿娘,你为甚不早些告诉我?
为甚不早早叫我去找医师来?
你若早些叫我去找医师来家,倩娘就不会死了!
倩娘能活下来,我们一家三口能好好过!
是你,是你害了倩娘!
都是你!”
只见根儿轻柔的放下怀中的倩娘,转过头一把揪住老妇的脖子,额头上青筋暴起,竟是要掐死老妇!
李三娘都愣住了,实在没想到,如何就变成这样了?
“秋香,快,快拉开他!”
有了李三娘的话,秋香这才上前三两下就从根儿手中救下了老妇。
老妇双手捂着脖子,一边咳嗽一边大口的呼吸,并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被秋香一脚踢在肚腹上,疼的跪在地上倒抽气的根儿。
“这位郎君,杀人是违反律法的!是要被判斩刑的!”
还未缓过劲儿的根儿心如死灰般的抬起头,“女医师,就是阿娘杀了倩娘!
是阿娘杀了倩娘啊!”
吼着这话的根儿又想要起身往老妇那边去,秋香上前挡在根儿的去路上,盯着根儿,大有他再进一步,就再给他两脚的架势。
“你是失心疯了不成!
你竟然要杀自己的亲阿娘!
你,你,你这个不孝子!
不孝子!”
老妇万万想不到自己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儿郎,竟然,竟然只因为死了媳妇子,就要掐死自己。
她不敢相信,但脖子上的疼痛,此时大声说话喉咙上的嘶哑,都在告知她,这是真的,她的儿真的要杀了她!
李三娘是真的从来没想到事情能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李三娘没理这对母子,转而去看方桌上包被里的孩子去了。
李三娘给这哭的不停的新生儿做了基本的检查,倒都还好,是个健康的小女娃。
李三娘抱着孩子,对着秋香说:“秋香,你看住他们俩,我出去喊人。”
抱着孩子的李三娘就出了这家的门,然后直接敲了隔壁的门,说明了情况,就让隔壁的阿婆去找坊正去。
小半个时辰后,坊正领着两个巡街并七八个邻居进了门。
“.事情就是这般,我不过一个被拉来救人的医师,这人没来得及救,就还遇上这么个事儿。
我不知要如何办,只得把坊正你请来了。”
坊正是个五十岁出头的老翁,李三娘与他说明事情的时候,怀中的小女娃一直哭个不停。
“郭家的,你家小儿媳妇不是还未出月子?
这小儿你先抱家去,给喂两口吧,哭的可怜啊。”
坊正对着身后跟着来的一头戴蓝布巾子的妇人这般说,这妇人没迟疑,直接上前从李三娘手中接过小女娃,就往出走了。
好了,孩子先安稳住了,这才好处理事儿。
巡街捕快一左一右站在坊正身后,并未对坊正的决定插嘴。
此时根儿站在院子左边,老妇站在右边,中间站着李三娘和秋香,李三娘和秋香的对面是坊正与两个巡街捕快。
巡街捕快身后才是来看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的七八个邻居。
坊正先看向了根儿,问他:“你咋说?你怎么想的?”
“是我阿娘,是我阿娘害死了倩娘!
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