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李三娘是这般对于雪莲说得,但其实她心里并不是那么有完全的把握可以真的让于家放过于雪莲,不把她拿去作为联姻之用。
于雪莲是于家女,虽然李三娘对外声称自己乃是于雪莲的师傅,两人之间有师徒之义这层关系在。
但是,于雪莲是个女娘,又是个不过刚过及笄的女娘,前十几年都是于家在供养于她,且嫁人为妻在此时本就讲究媒妁之言、父母之命。
那么,对外人来说,于雪莲这般为了不嫁邓州周郎而以绝食抗议的行为,才是大不孝的。
哪怕有李三娘在其身后为其做后盾,于雪莲的未来还是拿不得准的。
所以,这个局要如何破?
好好安慰了于雪莲一番后,李三娘看着她睡下了,才叮嘱了石榴几句话出了屋子。
和在这里的,本就是妇产堂请来为在妇产堂当值的医女、稳婆她们做杂事的婆子好好交代了话,李三娘才和秋香、宋茯苓回了太医署。
回到太医署,李三娘找了《律疏》(《唐律疏议》)来看,很是翻了一会子,李三娘再结合于雪莲的情况,她提笔写下了一封信。
宋茯苓接过这信就出了衙署,去找人送信去了。
而翌日,未等李三娘抽出空闲去给于雪莲施针,妇产堂外就停下来一辆马车。
下了马车正是于夫人,于夫人就着婆子的手下了马车,身后还跟着两个捧着礼盒的婢女。
于夫人是头一次来这妇产堂,她看着这偌大的门脸,眼中有些许惊讶。
“没想到,这门脸子倒是不算小。”
几人奔着妇产堂过去,上了台阶,就有医女上前问询所为何来?
正如于夫人猜想的一般,李三娘那边早就交代了今日会有人登门来寻。
于夫人一行人被请进了内堂,在正堂里头坐着等了少说有一刻钟的功夫,才见到急匆匆而来的陈雁芙。
陈雁芙当先就是一礼,“堂中事务繁忙,劳累于夫人久等了。”
于夫人在这里坐的这会子,早就看出妇产堂有多忙碌了,且她今日本就是想上门探探口风来的,自是不会不给人面子,更不会给人难堪。
她赶紧起身回了一礼,满面笑容的对陈雁芙说:“哪里哪里,是我等叨扰了陈堂主来的。”
两人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后,陈雁芙话锋一转,直接对于夫人说:“于夫人今日前来的原因,李医监早就吩咐下来了。”
于夫人一听这话,心头一紧,她放下茶杯,抬头去看陈雁芙,只见陈雁芙脸上并无什么多余的表情,倒是让她着实是有些看不清摸不透了。
“于三娘子现下就住在离妇产堂不远处的地方,每日李医监都会专门去瞧她。
多日不食不饮,于三娘子的身子到底是亏空了不小。”
于夫人隐在衣袖之中的手一下子就握紧了,哪怕陈雁芙不过就是说了这么一句事实的话,她心里还是突得一抽,总觉得陈雁芙的眼里带着嘲讽、不屑与瞧不起。
陈雁芙哪里会知道她的三言两语就让心虚的于夫人有了这般多的内心戏来?
“不过,于夫人莫要担心,于三娘子乃是李医监的弟子,自家弟子自是上心,妇产堂本就不缺医药,李医监的医术那是圣人都夸过的。
所以,现下最好还是让于三娘子留在那处养病为好。
不过,我知晓于夫人必定是会担忧于三娘子的,正好,我正要去瞧于三娘子来,于夫人不如与我同行?”
于夫人自然不会拒绝,她本就又今日要见见于雪莲的意思,她是真的怕于雪莲没救回来,死了的人的价值可是不如活着的时候的。
其实,于夫人是想问问于雪莲这病什么时候能将养好?
毕竟,于父可是给于雪莲订了一门亲的来,纳吉已过(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亲迎),可是与邓州周郎都说好了的。
那边还等着娶了于雪莲过去生孩子的呢,而于家是等着于雪莲嫁过去,才好让周郎为于家同周郎的母舅家牵线搭桥,好娶一高门新妇来的。
马车不过行了一会子,就停下了。
“于夫人,请。”
进了院子,于夫人先是看到一个挽着袖子的婆子在搓洗衣裳。
“王婆,医监她可在?”
不会说话的王婆站起身行了一礼后,才比划着手往后头指去。
陈雁芙倒是看懂了王婆的比比划划,她往前行了一步,回头对着于夫人笑了下,“夫人请跟我来,于三娘子就住在后头的院子里。”
于夫人跟在陈雁芙身后,又走了一段儿路,就进了一处小院子,刚一进去,鼻尖就闻到了浓重的药味儿。
果然一抬头,她就看到了院子里摆有三个小炉子,拿着蒲扇不停扇风熬药的可不就正是宋茯苓么。
未等几人说什么话,就看到门口走出一人来,可不正是仍旧穿着圆领官袍的李三娘。
李三娘关上门,回过身就瞧见了陈雁芙和于夫人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