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心剑之下。她霍然抬首,发现自己对上的不是宗族权势,而是心剑。
权势面前,尚且无力。每人心中的心剑不同,她被压得喘不过气。
顾夫人无力道“我们的事情与你无关,裴琛,若爱不要想过谦让,人非圣贤。”
她的眼泪止不住,也有几分释然,“我想过等你长大,便去寻她。告诉她,陛下登基为帝做了仁义的君主,我让陛下记住了她一辈子。”
裴琛抬首,那股无力感涌上心口,“阿娘,何苦呢,放过自己,放过陛下。”
“可我爱她”顾夫人眼睛模糊,这么多年来,她无有一日忘怀过。她恨自己懦弱,更恨明昭的无能,那么多侍卫为何偏偏保护不住笨姑娘。
她恨明昭,偏偏又忍不住去爱。她说“我时常让她去死,可我最想的是结束自己的命。裴琛,我的孩子,你可知晓最大的痛苦是活着。”
裴琛感觉到心痛,她握住顾夫人的手,恳求道“死亡不是唯一的路,我死过一回,我很珍惜与您之间的母女情。您喜欢我,我尊重您。您为了我,活下去,我陪您回余杭散心,去见舅父姨娘们,好不好。”
悲伤打开一丝缝隙,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痛苦。
“裴琛,我们回不到过去了,她不肯放弃,我难以回头,这才是折磨。倘若我死了,所有的事情终止,对所有人都好。”顾夫人轻笑,眼中蓄满眼泪,她抬手摸着裴琛莹白的肌肤,“你、让我很骄傲。”
裴琛回道“我喜欢您,尊敬您,不想失去您。”
“裴琛,我知晓你喜欢溧阳,你看溧阳的时候,眼中含着光。”顾夫人不自觉弯了唇角,打开心扉,眼睛模糊,“我是过来人,知晓你的喜欢很深,她若是让你去死,你能受得住吗”
“我在梦中,杀了溧阳,我万分痛苦,恨不得代她去死。”裴琛坦然,她知晓近乎二十年的心结已很难解开,以前她奢求陛下与顾夫人之间回到过往,今日才知执念已深,解不开了。
活着是顾夫人最大的努力。
裴琛没有姐妹,无法感受到她的痛苦,只想她活着。
顾夫人呼出一口气,拼命按住自己的心口,“我让她去死,便是希望她能放过自己。后来她真的放过自己,有了如今的八公主。我们、回不去了。”
这一刻,她的心在绞痛。
“我们沉迷于年少的甜蜜,折于年少,岁月辗转中,活成了对方厌恶的人。”
“先帝将我们放于温室中,却不知温室里的花朵能否经历过寒霜。”
“裴琛,你们未曾经历温室,却知严寒酷暑,是你们的福气。”
她望着虚空,放空自己,低眸看向那张与妹妹相似的脸颊,道“陛下不喜欢你,也是因你与你的姨娘极为相似。我们姐妹二人看着相似,其实是不一样的。世人只是不了解我们罢了。”
裴琛静静听着,顾夫人将心事都吐露出来,缓缓眨眼,看着女儿更像是在看自己的妹妹,欣慰地笑了,“你聪明多了,我时常再想她那么笨,以后该怎么办。我还没想好以后,就没有以后了。”
“裴琛啊,我是谁呢。”
裴琛痛苦极了,她一字一句道“你是顾家嫡长女顾上雪。”
“可你的生母是由陛下赐婚的顾家嫡次女顾上晗,我是顾上晗。”顾夫人迟疑了许久,说话的语速如老者,“我是顾上晗,顾上雪早就死了。”
裴琛阖眸,不忍再看,她将自己困住太久了,面对神明,面对世人,她活成了顾上晗。
或许,只有面对陛下的时候,她才是顾上雪。
裴琛不知该如何劝,她活在了自己搭建的痛苦世界里,第一回,裴琛才知顾夫人活得如此痛苦。
裴琛无法解局,生平所学,智谋才学、武功剑法都失去了作用。她面前的妇人如同两面人,精神失常,连自己是谁都不知,每日的念经成了逃避的唯一办法。
这一刻,裴琛上前抱住她,沉默无言,您说您是谁,您就是谁。
裴琛将顾夫人送上出宫的马车,再待下去,她害怕顾夫人会疯魔。
元辰驾车,亲自将人送回去,裴琛忍不住滑下眼泪,回身却见丹陛之上站着一人。
她想起顾夫人的话,倘若殿下让她去死,她如何承受得住呢。
陛下如何承受得住。
裴琛回身,遥遥行礼,明昭触碰她心爱之人的孩子,浑身一颤。少年束发,像极了那人。明昭如避邪魔般后退几步,仓皇而逃。
天色尚早,她无去处,殿下见朝臣,她不能去见殿下,走走停停来到寿安宫。
见到太后,她第一句话便问“您告诉我,我的生母是谁”
太后眼皮一跳,罕见地砸碎了手畔的茶盏,怒喝一声“你发什么疯呢。”
慈爱热情的老者勃然大怒,死死凝着裴琛。裴琛走上前,徐徐跪了下来,“她不知自己是谁,我无法解惑。”
谁能解惑呢,谁能告诉她你是顾上雪。
可又能回答那句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