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之所以易守难攻,是因为地形复杂,中原之将不熟悉,不知地形,这场战事便输了一半。
可若有了地形图,那便完全不一样了。
优势在他,此役必胜
当然,前提是地图是准确的,而不是南越人随便画制糊弄他们。
英布捏了下羊皮地图,质感粗糙,但粗糙之中又带着一种时常被人翻阅的油润。
再看上面的地势图,天长日久,已有很多地方看不清,越人大抵是怕他们觉得自己在糊弄,又重新在上面标了一下,甚至生怕他们不信,还把驻守之将的名字一起写上,以及兵力如何,如何分布,也用一行小字写了上去。
此时不得不感慨嬴政那小子的确干了几件人事。
字迹是小篆,他看得懂,若是换成其他国家的文字,这图送过来也没用。
再与小舅子遣人送过来的地图对比一下,大差不差,但越人的地图明显更精确,看了地形图,山川河流仿佛在他眼前铺开,而他率领的中原男儿,当如一把利剑深深插向南越腹地。
“攻下它”
“让大汉旌旗插遍世间每一个角落”
英布的声音响彻夜空。
是役,英布夜点兵。
是役,南越之地灯火长明。
是役,平静了数年之久的南越出现骚动。
是役,南越大捷。
是役,英布所向披靡
这块埋葬无数秦兵的南越之地,在阔别数年之久,终于正式加入汉朝版图,成为大汉王朝密不可分的一部分。
当然,历史不是一个人书写而成,盛世的凯歌的也并非一人独奏。
太平盛世之下,是累累白骨,是将相王侯,是一个又一个人跌宕起伏的一生。
天幕之上的场景再次出现变动。
临朝称制的太后消失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或儒雅或悍勇或内敛自持的功臣列侯。
他们分作两列,一边看模样是文臣,另一边则个个身着盔甲,英姿勃发。
得益于这个时代武将们的谋略胆识,后世夸奖武将有这么一句话
超有信布之勇。2
这俩人不用介绍老铁们也都知道,韩信,英布,一个用兵如神,一个一骑当千,都是非常厉害的人物。
韩信挑眉看了眼天幕,轻嗤不屑。
英布何德何能,竟能与他并列
韩信瞧不上天幕吹捧英布,懒懒从天幕收回视线,打个南越周围的诸多小国用不着他出手,没得辱没了他兵仙的名头,略指点樊哙夏侯婴几句,让他们领兵出征就行了。
只是这俩人显然将大军开拔之际刘邦的嘱托放在了心上,一个推脱让副将领兵,另一个说身体不适,总之要守在鲁元营帐,半步不肯分离。
无趣儿。
韩信这也瞧不上,那也瞧不上,周围无战事,便躺在主帐睡大觉,直到他听到有急促马蹄声传来,似乎是有人来了营地,寂静的地方陡然热闹起来,倒让他有些不习惯。
他满门亲眷死于非命,如今孑然一身,除却与鲁元还算有些牵连外,他与这个世界再无关系。
韩信蹙了蹙眉,拿被褥蒙着头。
但来人似乎是鲁元所熟悉的人,热闹持续许久才消散,等外面恢复安静,他心里积压到临界点的不耐才慢慢散去。
太吵了
吵得他脑仁都要炸了
“快起来,我有事与你说。”
鲁元挑帘走进来,上前扒开蒙在韩信脸上的被褥。
被褥被拉下,露出一张极度不悦的脸,鲁元眉头微动,笑了起来,“怎么了”
“谁这么大胆,惹得我们淮阴侯不开心”
淮阴侯三字说得极轻,像是一阵暖风扫过,若放在平时,韩信则会有些意动,但今日不同,他心里着实烦闷,便没什么好脸色,“除了你谁还能惹我”
“我可不曾惹你,是你自己脾气大。”
鲁元笑眯眯,把床榻上的韩信拉起来。
大抵是为三军主将的习惯,自从来了军营,韩信便和衣而睡,身上的衣服穿得规规矩矩,脚上穿上靴子,就能往外走,她拖着韩信走出来,不远处是建成侯吕释之在安营扎寨,而营帐的另一边,是吕释之带来安置在南越的流民奴隶。
“这有什么好看的”
韩信兴致缺缺。
“你到了就知道了。”
但鲁元却兴致很高,仍拽着他往前走。
公主领男宠出来看风景,周围亲卫很有眼色,纷纷低下头,一路上无人瞧,只有亲卫远远跟在后面,韩信就这么被鲁元拖到营帐外围。
他行军打仗多年,对营帐的一切新奇感,被鲁元强行拖出来,才勉强往外看了一眼,只一眼,便让他瞳孔骤缩,僵立在原地
那是他的亲眷。
吕雉大抵是吸取了嬴政打南越的教训,打下一个地方,便派出一队流民安置在那,省得这些地方再起叛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