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杭嘉清从怀里掏出望远镜朝下面仔仔细细地看。今天的天气不好,是个阴天,坝上的雪下得格外大,纷纷洒洒的不一会儿就落了一层,就像是现在,他们来时的脚印已经被覆盖得差不多了。
王本国瞅着金旺盛开始发热了,从兜里拿了一颗安乃近塞他嘴里。
退烧药是每个森林警察都会随身携带的东西,因为坝上的天气实在是反复无常,一年里有近十个月都是冷天,风又大的,一不注意人就生病了,要是在场院还好,有医生,生病打针吃药就行,但要是在外面巡逻就不行了。
没有特效药,那真是折磨人,一不注意,就得完犊子。
金旺盛不想死,退烧药一入嘴,他就开始咀嚼起来,王本国看他这样,站了起来,枪口指着他的头,什么想法不言而喻。
金旺盛要是有个轻举妄动,他绝对见不到今天晚上的夕阳。
林舒月举着摄像机往下看,摄像机能拍摄到的地方,是一片被雪覆盖的天地,那些盗猎者躲在雪下,眼睛从已经枯燥的灌木丛中露出来,紧紧地盯着杵子沟地下的路面。
林舒月的摄像机对准了那个罪恶值黑得流油的家伙的位置,一动未动。
杭嘉清等人看不出什么名堂来,但他们还是保持着原本的动作。跟偷猎者打多年交道,杭嘉清清楚的知道那是一群狡猾无比的人,敌不动,我不动,才是上上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金旺盛已经好了很多,他看着这静默的一幕十分着急,他能动的那只腿踢到了一块石头,他暗中用力朝下踹,大概过了十分钟,那块石头终于松动,他心中一喜,正打算用尽全力踹开那快石头,他的脚就被老张给踩住了。
风声呜呜,老张朝金旺盛笑了笑,然后在金旺盛的目光下,将他踹松的那块石头从雪里掏出来,再轻轻地放在边上,王本国朝金旺盛的后脑勺就是一枪屁股,金旺盛眼睛一翻,就晕过去了。
老张朝王本国竖起大拇指:“打晕人这块儿,还得看王哥。”
老张的声音很轻很轻,在大风的呜咽下不用点心都听不见,王本国朝老张一挑眉:“学着点。”
两人这一句对话之后,便闭嘴不言。
林舒月的摄像机画面中,覆盖在罪恶值百分之96的人身上的雪掉了一块,露出了一侧黄白黑相间的衣服来,像极了老虎的颜色。
再联想到那些人的职业,那也确实就是老虎的皮。
林舒月将摄像机点了暂停,放到行嘉白的面前,招呼杭嘉白来看,杭嘉白看到了,神色一凛。随即将摄像机拿到了杭嘉清的面前。
杭嘉清连那个穿着老虎皮的人的脸孔身形都没有看见,便猜到了这个人是谁:“张孝虎。”
杭嘉清的队员听到了这个随着风送到耳边的名字,瞬间就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张孝虎在道儿上的名声如雷贯耳,今天来的人是张孝虎那一波人,今天必定又是一场恶战。
王本
国开始低头回忆自己的遗书上打电话到场院,说生了病的已经起不来炕的,从小就对曹满金好的曹大爷一家,在这件事情来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呢?
杭嘉清没有继续想下去,他低头擦了擦木枪上的雪花,六年了,有些帐,也应该算一算了。
“干他丫的。”
老张瞧着杵子沟的方向,眼中满含恨意。
当年那场战斗中警察这边一共死了三人,其中一名森林警察,是老张的徒弟,刚刚从部队里退伍下来,才二十岁,连婚都没结,因为崇拜老张那一手百发百中的枪法,自发地给他当徒弟。
那两年的老张多惬意呢?他的水杯中永远有水,春夏是凉水,秋冬是温水,他的衣服从来没有自己洗过,无论在什么时候,身上从来没有过脏衣服穿。袜子换下来就有人给洗,精致得简直不是他。
老张早年娶了个媳妇儿,生孩子的时候难产送到医院人就没了,孩子也没活下来。他对老婆情深义重,一辈子也没有再娶媳妇儿的心思,当初那孩子,他是当成自己儿子来看的。
不仅将自己的全身本领都交给他,对他也很好,两人日常的相处,跟一对父子也没有区别。
杭嘉清跟张孝虎有深仇大恨,老张又何尝没有呢?
“小心图谋,不能意气用事。老张,我们不能做仇没有报成,却把自己搭了进去的事情。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杭嘉清的声音异常冷静。
他说完,看着自己边上的杭嘉白,道:“等一下,你就带着你对象离开,不要回头,回到场院去。”
杭嘉白不知道杭嘉清他们跟张孝虎的恩怨,但他知道杭嘉清这句话的意思。
他朝杭嘉清点点头,杭嘉清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来:“往后对他们好点。”
杭嘉清拍拍自己弟弟的肩膀,说着一句看似再寻常不过的话,杭嘉白却觉得心中难受。
他是警察,他知道杭嘉清的潜在意思。杭嘉清虽跟老张说要小心图谋,不能做出把自己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