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祝太傅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祝太傅寿考绵鸿,福履绥之。”
“太傅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如不尔或承。”
三日后的夜里,整座谢府明月空悬,秉烛高照,红绸铺地,文武百官,士族门阀都前来贺寿。
大晋四大顶级门阀王谢庾桓,颍川庾氏已然败落,不提也罢,琅琊王氏、太原王氏、龙亢桓氏、铚县桓氏几家的现任家主一个不剩全都来了。
其余一流士族如高平郗氏、颍川荀氏、范阳卢氏、太原温氏、阳翟褚氏的家主们等也都到了谢府。
更遑论次等士族与末等士族了。
百官中,以皇帝弟会稽王司马道子为首,三台五省的堂官无一遗漏也都不请自来。
士族和百官挤满了谢府后院,远远望去,全都是人头攒动。
谢府后院里十分热闹,丝竹声悦耳,靡靡之音环绕其间,更有谢府的歌姬穿的格外暴露,扭着妖娆多姿的腰肢。
负责给舞女们伴奏的乐师们全都并排坐在一边,被一道帷幔与来客隔开,当真是一番歌舞升平,太平盛世的景象
徐宗文草草用了一盏银栗糕,又囫囵灌了大碗的蟹酿羹,手里捡了三四个鹿肉脯继续嚼着。
谢府庭院布置了玲珑满面的各色灯笼之后,一层朦胧的水雾在星光般灯光余影的点缀下显得更加风姿绰约起来,再接着岸边一大片粉嫩的莲花。
婢女们衣决飘飘地踱着步子踩着透过高处疏密的枝叶的月影重重,端着美酒佳肴缓缓而来。
徐宗文深深回味着方才还未嚼尽的鹿肉脯,脸色逐渐变得安逸享受,当真是美味
不远处即是谢府后宅偌大的池畔,加上夜色朦胧,徐宗文并不能完全一睹那池畔银霜,月露凝华的风姿,不过东面的楼阁阙台也有不少,前后相连,左右衔接,蔚为壮观
谢府中的假山,也不比一般名山大川中的险峰山峦逊色,将作府的能工巧匠们从南方各地采集奇异的山石,再由谢氏部曲自会稽由水路送入建康,然后就在庆明池东面将那些奇石堆积成山,以为装饰。
徐宗文正醉心于景时,郗俭腾挪一步,一把抓住徐宗文的手腕忙问道“将军觉得这谢府如何”
”毕竟是陈郡谢氏,当世第一门阀,理应有这样的排面。”徐宗文如实道。
郗俭靠在徐宗文耳边低声道“这可是逾制啊”
“怎么说”徐宗文抬头,望着近在咫尺的郗俭。
郗俭虚指着谢府上空,解释道”将军看着太傅府邸的占地之广,几乎是接阡连陌,再看这寿诞的规制,还有这贺寿的来客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只怕此时此刻府门前已然是水泄不通,摩肩接踵了。”
“先生这么一说,确实有些过了。”徐宗文放下手中的鹿肉脯,拍了拍手掌,眨了眨眼。
确实,顶级士族,尤其还是当轴士族的陈郡谢氏权势滔天,权力太大了,大到让士族们心声畏惧,大到让皇族司马氏瑟瑟发抖,压的晋帝喘不过气来
尤其是淝水之战后,北府兵屡战屡胜,北伐各路军队连战连捷,拒敌于国门之外,保境安民,陈郡谢氏在士林和百姓中的威望那是如日之升,无出其右者
要是谢安真的心存改朝换代之心,还真的没有人能够挡得住他。
民心归属谢氏,桓冲死后,桓伊、桓石民、桓石虔三桓刚刚继任江州、荆州、豫州三州刺史,这三桓都是太傅谢安亲自拍板任命的。
再加上北府兵,而徐宗文的骁骑军早已经被视为陈郡谢氏一系,太傅谢安军政大权集于一身,改头换面,取而代之,比当年的大司马桓温还要容易的多
但是谢安会这么做吗
徐宗文以为应该不会,历史的经验教训他固然不会百分百相信,但是从这几日他对谢安的言行观察来看,谢安虽然生活奢侈,可还是保留着属于人臣的本分的。
徐宗文看到谢安的眼神飘了过来,顿时坐直了身子,远远地点了一个头,提起酒杯遥遥敬了一杯。
“不过我以为太傅是不会有异心的,看着吧”
郗俭“希望将军所言非虚。”
一旁的婢女上前斟酒,趁着空徐宗文问了句“这几日调理的如何了宫中的太医可有扁鹊华佗的那样起死回生之神力”
“将军说笑了,这世上能有几个扁鹊华佗”郗俭轻笑道“不过太医医术精湛,几副药下去,我确实感觉身子轻松了不少,胃口也比往日好了。”
郗俭面色有了血色,唇上也润了不少,言谈之间也毫不费力,没有了刚患病时有气无力的状态,气色不是一般的好。
徐宗文非常满意,不过他还是再三叮嘱郗俭不能饮酒。
徐宗文端起一杯桑落酒,倒是用酒杯给郗俭倒满了一盅清茶“来,这次你就以茶代酒一次,与我共饮,咱们就为太傅贺寿了。”
“好”郗俭苦笑,只得仰头闷了这盅茶水。
望着鱼贯而入的传送佳肴美酒的婢女,徐宗文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