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散骑所言有误,什么叫殷仲堪是先帝的腹心之臣,难道王令君、王中书和这满朝的文武大臣就不是先帝的腹心之臣了”
“殷仲堪出身士族高门是不错,可是跻身朝堂的哪一个不是士族名门弟子,都是经九品官人法中正入仕,就他殷仲堪高人一等你可有把王谢大族放在眼里”
“除了琅琊王氏、陈郡谢氏,太原王氏、谯国桓氏、颍川庾氏、颍川荀氏、陈郡袁氏、高平郗氏、阳翟褚氏、太原温氏、济阴卞氏、南阳范氏,哪一个不是士族名门哪一个不是文风鼎盛百年甚至数百年的大族”徐宗文依次走到百官身前,对着士族就是一通夸赞。
徐宗文回过头又对王雅问道“王散骑出身的东海王氏也是后戚大族,太祖文皇帝文明皇后便出自东海王氏,你竟然认为自己的出身不如殷仲堪”
武帝司马炎的父亲司马昭的庙号是太祖,谥号为文,司马昭的妻子王元姬被追谥为文明皇后,王元姬就是出身东海王氏。
“徐宗文,你欺人太甚”殷仲堪听徐宗文把陈郡殷氏贬的一文不值,早已经坐不住了
“殷仲堪一向不务实际,巧言令色,向朝廷陈奏的建言献策初闻悦耳动听,仔细揣度之后便会明白尽是空洞肤浅之言,华丽浮藻之词,无一字一句是利国之言。”徐宗文紧了紧宽大的袖袍,当众抨击殷仲堪。
殷仲堪气的怒目圆瞪,紧握双拳,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正要反驳时徐宗文一句话再次石破天惊“殷仲堪不仅身无谋略,胸无良策,华而不实,且私德有亏,败坏我朝廷纲纪,损毁我朝廷法度”
“徐骁你血口喷人”
殷仲堪怒起,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殿中,指着徐宗文大骂“徐骁你太过得寸进尺了我殷某自进得太极殿来便忍你多时,你拥兵自重,擅自调兵南下,你先是侮辱我陈郡殷氏全族尚嫌不够,如今竟然污蔑我私德有亏你今日若不当着满朝众臣的面给我殷某一个解释,就算你是辅政大臣,殷某今日至少也要弹劾你一个诬告陷害朝廷重臣之罪”
王恭起身想要劝说徐宗文,反正变出殷仲堪只需要辅政大臣联合署名即可,就是太后也不能反对
要知道,现在皇帝玉玺都在辅政大臣手里,朝廷以晋帝和太后名义发布的诏书全都出自中书省,再交由尚书省施行,而这两省尽在辅政大臣掌控之中,何必要与殷仲堪在朝堂大殿是上扯皮
几个没眼色的御史一起上前指责徐宗文“征北大将军若没有真凭实据平白污蔑殷侍中,确实说不过去,我等也要弹劾征北大将军专擅弄权,欺凌朝廷重臣”
徐宗文冷笑,他当众从宽大的袖袍中掏出一沓子竹简,他呈递给陈太后“臣弹劾门下侍中殷仲堪私德有亏,殷仲堪与其儿媳萧氏之间多有苟且,此等不伦不齿之丑闻在晋陵郡早已人尽皆知,若非有人从中包庇,怎能一路升任中书殷仲堪文过饰非,巧为遮掩,败坏朝廷纲纪,似这般人如何能恬不知耻的在朝廷当职”
徐宗文一句殷仲堪与儿媳萧氏通奸,立刻引起朝堂轩然大波
“臣手中便是晋陵郡百姓与萧氏的供词,还有其子殷简的对其父不满的控诉”
言未毕,陈太后柳叶眉微蹙,中黄门华福子见状即刻从御阶上走下,从徐宗文手中接过诉状。
王忱兵变那日,华齐与孝威帝、张贵人进了密道一同遇难,华福子原本是看守出口的,但他见情势不对便从崇训宫翻窗逃走,如此得以保全了一条性命。
“一切果然如徐征北所言,无丝毫之差殷仲堪,你可知罪”陈太后美目怒视着阶下惶恐不安的殷仲堪,质问道。
殷仲堪羞愧难当,忙辩解道“此乃徐骁强加于臣的罪名,臣是冤枉的,请太后明察”
徐宗文冷笑,这殷仲堪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紧接着殷仲堪跪在殿内一言不发,方才人声巅沸的太极殿突然被变得鸦雀无声起来,非常的诡异
“太后,老臣有话要说”太学祭酒车胤忍了许久,见无人出声,他咳嗽一声,示意自己要上奏,随后从坐垫上起身,缓缓走到殷仲堪身前,朝着阶陛上的晋帝司马德宗和陈太后深深一揖。
陈太后先前虽不懂朝政,百官也只认得徐宗文等四位辅政大臣和三台五省的堂官,可是车胤她却不陌生,因为先帝孝威帝的祭文就是车胤车祭酒所宣读的,事后陈太后又了解了车胤的事迹,是故印象非常深刻。
“车祭酒请直言。”陈太后宽大的丧袍稍稍一抬手,中黄门华福子搬来一个厚垫子放在陈太后一旁,陈太后坐下道。
“臣要弹劾谒者台和御史台”
车胤尽力站直了身子,扬着白花花的长须,有力的说道“国朝以仁孝治天下,不论徐征北所言是真是假,侍中殷仲堪乃朝廷三省重臣,谒者台掌巡查京畿内外,兼建康、扬州各地,殷仲堪之事若是引得舆论沸腾谒者仆射不可能闻所未闻,是故臣要弹劾谒者仆射陶范”
陶范冤啊
陶范是晋朝名将,前荆州刺史、太尉陶侃之子,袭爵长沙郡公,年近六十,一直担任光禄勋,属于那种拿俸禄不干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