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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如蒙大赦,立刻恭谨行礼,一溜烟退下了。
谢琅靠回椅背,皱了下眉。
刚刚胳膊一动,又扯着肩上牙印了。
真疼。
监正顶着两眼乌青,匆匆净了个面,连早膳都没有吃,便奔至国子监大门口迎接一早过来巡视的顾凌洲。
“阁老今日要出城巡视京营,没空过来,特意赶在出发前,提前过来看看。”
随行的大弟子杨清同监正道。
监正恭谨应是。
一边引着顾凌洲往内走,一边道“还有半个时辰,学生们才开始上早课,眼下大部分正在赶来的路上。”
顾凌洲点头,问了问今日课业安排和学生出勤学习情况,最后重点嘱咐“后日便是经筵日,经筵堂那边,可准备妥当”
监正便知,这位阁老不辞辛苦特意过来一趟,多半为了此事,忙道“回阁老,一切已准备妥当,北镇抚和殿前司今日便会提前派驻锦衣卫和玄虎卫过来,保障圣驾安全。”
“从今日起,所有外来人员,外来物品,便都不要入监了,学生们和监中人员进出,也必须持玉牌和腰牌。”
“是。”
“还有经筵堂那边”
顾凌洲正说着,路过藏书阁,不意又看到书阁深处亮着的一点烛火。
他不免再次停住脚,打量过去。
在熹微晨光下,终于更加清晰地看清了那展袖端坐的少年郎的眉眼。
“怎么又是他”
杨清同样露出诧异色。
问监正“他晚上是直接在藏书阁过夜么”
监正忙俯身答“不,藏书阁并不准学生留宿,他是早上监门开了之后才过来的,只是过来比较早,回去比较晚。”
“只他自己,没有仆从跟随”
“是。”
监正每日都会事无巨细了解监中情况,自然听藏书阁的管事说起过卫瑾瑜的情况。
虽然连监正本人也很纳闷,这位卫氏嫡孙,为何竟如此努力用功,且永远是一身颜色素淡的绸袍,从不带一个仆从,据说饭食也仅是几块糕点,简直半点都不像世家大族子弟。
杨清笑道“倒是有意思。”
又同师父顾凌洲道“依弟子看,也许,国子监也应因时制宜,适当地改一改规定,适当给学生留宿机会。”
见顾凌洲不说话,杨清又问“师父觉得此子如何”
顾凌洲缓缓收回视线。
目光凌厉反问“卫氏子,你觉得如何”
杨清倒不敢轻易开口了。
顾凌洲已抬步往前走,冷冷留下句“若有必要,本辅的值房,可给需要的学子留宿。”
监正才意识到这是给自己说的,忙恭敬应是。
谢琅带着人到国子监时,锦
衣卫已经提前一步,将整个经筵堂铁桶一般守了起来。
谢琅要进去,被两名锦衣卫挡住去路。
“世子见谅,我们指挥使大人吩咐,自今日起,除了挂着北镇抚腰牌的,其余闲杂人等,一律不得进入经筵堂。”
言外之意,就是把殿前司排除在经筵堂之外了。
吴韬跟在谢琅后面,闻言大怒“圣上命殿前司与北镇抚一道负责此次经筵安防,你们如此行事,是不是太过分了”
殿前司与北镇抚同属天子近卫,背地里免不了互相较劲摩擦,由于锦衣卫指挥使章之豹是天盛帝亲手提拔起来,两衙之间,天盛帝明显更倚重北镇抚,无论私底下还是一起共事,北镇抚都处处压着殿前司一头,若不然,黄纯也不会公然把殿前司当自己私卫使唤。
可吴韬万万没料到,北镇抚敢嚣张霸道到如此地步。
谢琅抬手止住他。
“怎么说话呢,指挥使大人如此安排,定然有指挥使大人的道理,这偌大的国子监,又不是只有经筵堂一个地方。北镇抚的兄弟们既然替咱们把最重最要紧的活儿揽了,咱们殿前司多在外围上点心就是了。”
说话间,锦衣卫指挥使章之豹一身玄色蟒服,从堂内步了出来。他右侧面上有一道长疤,从右侧眼角一直蔓延到下颌,如一条丑陋的蛇趴伏在面上,是某次狩猎中,为救皇帝被猛虎利爪所伤。因为这道疤,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章氏庶子,用半年时间坐上了正三品北镇抚指挥使的位置。
这是谢琅重生以来,第一次和这位天子鹰爪当面打交道。
但谢琅对这人一点不陌生。
甚至还有点熟。
上一世,谢氏被诬谋反,让他在昭狱那间“黑屋子”里生不如死,尝遍酷刑,像猪狗一样趴在地上站不起来的,便是此人。害二叔承受不住酷刑折磨,咬舌自尽的,也是此人。历时三个月的结案过程,昭狱里日日都回荡着谢氏族人的凄惨叫声。
谢氏满门血债,他第一个就是向此人讨的。
谢氏全族一千余人死在昭狱里,他找了军中最好的刀斧手,剐了此人一千刀,一刀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