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身着北魏官服的中年人,正一脸的恭敬,坐在下首,而高居首位的,是一名神态平和,把弄着手中佛珠的年轻人。
“您要找的人,正在我家那逆子手中,只需要一点时间,便能将他带来。”中年人谦卑道。
“怎么,你们不合”元恪拔弄的佛珠,淡淡问。
“回禀陛下,那小儿,不思回报部族,反而与诸多零散小族勾结,想要自立门户,”中年人桓叔兴无奈道,“平日里,我看在血脉之亲的份上,不做计较,但如今,自然要以家族为重”
桓叔兴是大阳蛮的统领,当年,他的父亲桓诞用八万户内附北魏的功绩,获封襄阳王,被安置在东荆州,保持着半独立,为北魏王朝抵抗南朝的入侵。
十年前,桓诞去世,桓叔兴从诸子夺得权柄,接替了父亲的爵位、官职,从而执掌着山中大权。
但,也仅此而已了,桓叔兴本想着,只要在北朝好好过日子,帮北朝看好南方大门,便算是生存之道,并没想过更进一步的可能毕竟他们家在先前的门阀定品中,什么都没捞到。
万万没想到的是,天降大饼,他们北朝新登基的皇帝,居然莫名留流山间,让他捡到了,这功高莫过救驾,一想到即将到来的富贵荣华,还有恢复他们桓家的荣耀光是想想,便让他激动的头皮发麻。
所以,陛下让他们打听一名容色倾国的少年下落时,他毫不犹豫地听从了,而且还很快从自己安插在那个叛逆的眼线里,知道了他寻到一位美貌少年的消息。
这个要求简直不算是要求。不需要陛下怎么指点,他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他当然不会通知那逆子献上美人,毕竟按他族人传来消息,那逆子一颗心全放在那美人身上,他岂能打草惊蛇。
“你们要对他以礼相待,”元恪沉默了一下道,“他莫要惹怒他。他有雷霆之术,不是凡人能敌。若他执意离开,便让他离去。”
“臣领旨”桓叔兴恭敬道。
但心中却自觉领会到了陛下的意思只要他让手下小心些,别伤到那美人便可,看陛下那言不由衷的模样,什么放他离开,真放了,自己怕是反而要被追究了。
山路的艰难,尤其是下山,人类的两腿行走,在这里极其不便,稍有不慎,便会摔倒在茂密灌木之中。
桓轩牵着阿萧的手,万分小心地扶住他,让他从一个崖边小道一点点地挪移下来。
萧君泽心想着,等回头一定要把野外生存的课程补上。
桓轩紧紧握着阿萧的手,感觉着手中的柔软纤长,那微微的湿汗也不知是阿萧的,还是他自己的。
他甚至有些小小地盼望着,这条路永远也走不完。
少年时的第一眼,就深深刻在他的心里,成为他心之所向。
这样的阿萧,他居然可以和他同行,居然能抱住他,他觉得世上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
尤其是在
那讨厌的贺欢被甩开后,仅仅是在他身边,便心花怒放的感觉,便无可抑制。
“桓轩,”萧君泽提醒他,“前边,该往哪走”
“哦,往这边”桓轩立刻指着旁边小河,“前两日下了大雨,水流甚急,我们得走浅滩处的步桥涉水而过,平时其实不用走这里,随便走过去便好,但两日就不行了。”
“如今雨已经停了,怎么水势还是不退”萧君泽疑惑地问。
“这山中雨水往复无常,时常一边日出,一边下雨,水势未退,想是山中还有雨水。”桓轩认真解释道,“你脚上有伤,等会我背你过去吧。”
他指了指那步桥。
萧君泽微微皱眉,那步桥,说是桥,未免有些牵强了,根本就是几块大石头,挨个放在小河中央,那小河宽不过五六米,石头间间隔差不多有六十公分,如今河水上涨,已经快将石头没顶,十分湿滑,稍有不慎,便会掉进水里。
“这河流向哪里”
“这河流入白水,白水又流入汅水,交会之处,那里便离襄阳的鱼梁州不远了。”
“山民想要富庶,要么就得下山,要么就得把路桥修好,”萧君泽微微叹息道,“如这样的步桥,你有空,还是修一座木桥吧。”
桓轩点头“你说得对,等回头,我便让人修缮山中道路。”
萧君泽看了他一眼,没有再回答,桓轩看到他可能太过开心了,已经有些失了方寸,自要是回应多了,怕是要烧干他的cu,还是冷漠一点吧。
怎么回事,以前在襄阳,他也不是这样但他随即又想到,桓轩在襄阳时,为生活奔波,总是患得患失,从未在他面前展现自信的一面,如今在他家乡,他终于可以展现自己能力,又是久别重逢,让这样的年轻人保持心态,未免太苛刻了。
萧君泽还是没有让桓轩背他,因为这石头不规则,背个人,更容易重心不稳,让他牵一下便好。
桓轩警戒还是有的,先让人过去,在周围的灌木里检查一番后,这才牵着阿萧的手,走上那看着就不太靠谱的木桥,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