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君泽没想到舅舅的感觉这么敏锐,又想着舅舅不是外人,思考数息后,觉得早说比晚说好,于是小声道“我怀孕了。”
谢澜怔了怔,没反应过来“谁怀孕了”
“我,”已经接受现实的萧君泽无奈地伸手指了指肚子,“两个月了。”
下一秒,曾经出现在襄阳的尖锐爆鸣,在建康城,再次出现。
掀开屋顶,冲破云霄。
谢澜险些气晕过去,手指颤抖,指着他的肚子,寒声道“谁,是哪个畜生干的青蚨你把他剥皮入锅没有”
萧君泽被舅舅的滔天怒火惊到了,讷讷不敢言,等了好一会,看舅舅平静了一点后,才小心地上前,递了一杯茶水,小声道“您难道不该问,问我为什么会怀上么”
谢澜狠狠地瞪他一眼“阿姐当年最担心的就是你,自然也把你那事告知我了,不然我为何会给你寻青蚨这样能忠心的人送入宫来,而不用宫中旧人”
萧君泽轻咳一声“可,你从没提起过你知道”
谢澜捶胸顿足“这种事,我若提起,不是戳你伤口么,你都不提,我自然也不会说,哪知道你居然,你居然你不会真想生出来吧这生子艰难,阿姐当年最担心的就是你被冷眼,你如今弄成这样,我将来要怎么和阿姐交代啊”
萧君泽无奈道“阿舅,是这样的,我当时遇到了一点麻烦,就,发生了一点事情,如今这孩儿又打不掉,你说这不是”
他给谢澜讲,自己烧麝香如烧柴,吃山楂如吃饭,但都没有用,又用不得猛药,如今只能听其自然了。
谢澜头颅内部剧烈地痛了起来,只能无奈道“既然要生,便准备起来,魏贵妃怀孕两月的事情,也该让天下人知晓了。正好一直没有子嗣,这也算让朝野安心。”
萧君泽哪还敢开口,自然点头应是。
谢澜又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低声道“所以,你在襄阳那盘桓许久,就是因为此事么”
萧君泽只能点头。
谢澜整个人呕极了,感觉能吐一升血,衣服拧一拧都哗啦啦流的那种,他就一会没看住啊
但又忍不住,问到底是谁,把自家的小外甥骗了,他才十八岁啊,对面的混账东西怎么下得了手,阿泽怎么就没有提前把他打死。
好在这时青蚨及时上前“陛下奔波劳累许久了,还是让他早些休息,我来说给你听吧。”
萧君泽也松了一口气,立刻在一边点头。
谢澜这才作罢。
青蚨按排了休息,便被在门外等着的谢澜抓住“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蚨也是一肚子苦水没有地方吐,这两个月他可难受了,如今遇到了同类,便恶狠狠地告知他们家的小公子是如何被一只心机深沉,有妖妃之相的胡狗骗身骗心。
谢澜旁观者清,越听越觉得不对“所以,这事那贺欢一点也不知情”
青蚨咬牙道
“让他知情还得了这孩子难道不是萧氏么”
谢澜点头,心里却幽幽想着,君泽在情爱之事上,倒是不拖泥带水,是明君了。
啊,阿姐的孩儿有小孙儿了
我要有小外孙了。
哎呀,咱家的第三代,一定长得很乖巧可爱。
等回头,一定要去陛下面前问问,他是当得太子太傅的吧
就在萧君泽休息时,各地士族已经安要求正在靠近都城。
其中扬州、荆州、江州、徐州等地的士族早就已经到了,而交州、广州、云州这些西南偏远之地的世家们,就十分困难了。
他们不但要趁着这难得的机会带着家族子弟前来见见世面,还要带着钱财来建康购买财货回家,毕竟这年月,出门一次太艰难了。
一队岭南夷人穿着俚人衣衫,一行数百位女子,乘船从长江而至,她们还没看到建康城高耸的城墙,见到的,便是连绵数十里繁华秦淮,看到的了自家的十几艘大船在来来往往的巨舰中,像是大象旁边的小鹿,随意一撞,倒会倾复。
“这建康城也太繁华了,”一名中年的俚人女子惊叹道,“城墙呢城墙在何处”
“族长你有所不知,”旁边一位汉人服饰的男子笑道,“这城墙在十里之外,这是城外的街巷,名闻天下的五经馆和历阳书院皆在此地。有听说,有万余士子都在此地求学,他们又有书童、奴仆,需要在外居住,自然此地便繁华起来。”
“原来如此。”那女子笑了笑,“还是快些入住吧,咱们走了快半年了,总算是到了。”
她们是岭南高凉的俚人豪强,治下有十万余户俚人,平日里几乎不用理会朝廷。
但这几年来,朝廷散发出制糖之法,在两广之地开垦土地,种植甘蔗,又大量掳掠夷人前去熬糖。
于是转眼之间,山中夷人与汉人泾渭分明的西南便燃起了战火。
蔗糖制法简单,只要过滤熬干水份,将其旋转静置几日,便能生出一块块拳头大小的糖,价格昂贵,广销南北两朝,一块蔗糖,就能换来一只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