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影,碧水蛟兽正极速往东海而去,天空中阴云密布,涌动的雷霆在云朵之中穿梭。
望月湖。
平崖洲上的大殿空旷,几位修士匆匆忙忙路过,李绛迁一路从阶上快步而下,他这两年眉眼长开不少,一路顺着长阶而下,身后的几人跌跌撞撞地跟着
“殿下”
这两人年纪都不小,白发苍苍,按照身上的服饰看都是教习先生,李绛迁却步伐矫健。从一众侍卫底下哗啦一声溜过去,顿时将两人甩得远远的。
两人只好停下,长吁短叹。
李绛迁年岁才大些,渐不爱听蒙学之物,逃课是常有的事情,往这方向看,定然是找李阙宛去了,内殿两人不得入内,自然只能停下。
“昔年感慨殿下聪慧怎地如今不爱学了反倒是阙宛善学,大有仁德心”
“是啊”
两人叹了一声,不得不退一下,李绛迁却一路迈步子狂奔,踏到了殿中,把大殿的门嘎吱一声推开。
便见殿中桌案规整,架上的书籍摆得整整齐齐,他把门一开,金灿灿的光照在面前的女孩身上。
“阙宛”
李殊宛已经归入湖中,复名为李阙宛,衣着也明艳起来,气色好看许多,眼睛明亮,发上钗着一朵小桃花,捂嘴笑了一声
“迁哥又逃来了明日不得被数落几句”
“那有什么,他们几个也就唠叨几句,只要不告到大人那里,也拿我没办法。”
李绛迁从袖中取出竹盒,啪嗒一声放在案上,把盒子掀开了,几点雪白的糕点正点缀其中,李阙宛谢了一声,却皱起小小的眉毛
“迁哥,几个先生讲的都是人伦大道、仙凡断绝和团结望姓、梳理诸脉的道理,你以后是要当家的,怎么可以不听呢”
李绛迁吭笑了一声,含笑看着她,把自己几本功法抽出来,一边摇头道
“那是漆工之言,听一遍够了。”
天离日昃经和候殊金书是紫府功法,自然不能随随便便放在这大殿中,早就收好了,两人也早就记在脑海之中,不必多读,能拿出来研读的不过是些修行的秘要。
李阙宛听了这话,不解地看向他,问了一声,李绛迁一边把功法书卷翻开,找到自己上次作的笔记,一边随口道
“凡是仙族仙门,皆如宫殿,这些人讲的都是殿上的金漆,用以装点门面,各家有各家的道理,就用各家的漆,或亮或暗,都是漆而已。”
他抬眉看了一眼对面的女孩,迟疑了一刻,改口道
“也许重要罢,只是我听腻了。”
李阙宛却没有轻轻放过,沉思了一下,摇头道
“迁哥虽然厉害,可是我却不认为只是漆这些话也不是装点门面话既然说出来了,我家的民众就有依仗。”
“也许对迁哥儿来说用什么漆不重要,可是百姓抬头只能看见漆的色泽,这对他们来说很重要。”
她的话让李绛迁顿了顿,他正色看了一眼对面的女孩,皱眉道
“可民望不过是可以随意摆弄的东西,一道法术一道神通就可以了他们怎么想不重要,也没有意义。”
“你看那北方释修,百姓何其苦困从生到死何其迷茫那过的日子放在江南都是差的不能再差了,可他们一心一意只想着下一世,对法师崇拜至极,哪有什么不好的名望可言”
李阙宛沉默了一刻,那双眼睛悄悄望了望对面的李绛迁,轻声道
“可他们怎么活,这很重要。”
李绛迁思索一刻,遂恍然答道
“是极这毕竟是我家根本之事。”
这女孩抿了抿嘴,明白李绛迁是想到符种上去了,欲言又止,仔细想想,暗暗笑起来
“好像也没有区别,只论行迹,谁看心思呢迁哥聪颖,我不能及,只要他有心,将来谁也不能欺负了去”
李阙宛嘿嘿地笑起来,一想到能同李绛迁这般人同心协力,好像未来的路都平坦许多,翻了书继续读,李绛迁却暗暗瞄了一眼她
“她天赋异禀,我可要好好相处,无论何事,有个天才帮着,再好不过”
两人虽然争论一阵,却好像怪异地对彼此都更看重亲切了,李绛迁心中暗暗思量
“我和她都聪明且天赋高,两個天生立场相同的聪明人是难有矛盾的。”
两人专心读了片刻,外殿上来一人,传了两声。
“四殿下来了。”
这自然指的是李承淮之子李周洛了,算得上两人的四叔,李绛迁收了东西,连忙起身出去,正出了内殿,正逢上李周洛略有不安的踱着。
“四叔”
李绛迁明显大方的多,李阙宛还有些不熟悉,静悄悄跟在后头。
李周洛礼貌应了,很是为难,轻声一叹,摇头道
“湖上出了事情,我父亲昨夜一夜忙活,老大人都去了青杜商议,一大早就把我赶到这里来了在这里等着,几个兄弟都会过来,这是要白猿前辈接我等去青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