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不一样八叔和四叔不都是我亲叔吗”
难不成八叔是什么寄养农家的富贵公子哥,是沈家的救命恩人之子又或者是亲戚临终托孤沈夏忍不住脑洞大开。
“是你亲叔,但叔跟叔也不一样。”沈二娘子小声道,“你八叔是读书人,前程大,又不常在家待着。”
沈二郎推了推媳妇,“跟孩子说这些干嘛。”
沈二娘子讪讪“夏夏也不小了。”
“别听你娘的,你八叔和四叔是一样的,都是爹的亲弟弟。”
“是是是。”沈二娘子没好气地应和道,一个在土里刨食的亲弟弟,一个在县里读书的亲弟弟。
老沈家这四兄弟,聪明劲儿全给了后头那两个,八弟就不说了,打小就聪明,出去赶趟庙会都能被书院里的先生收为徒弟,四弟也猴精,这么大了还不相看可不是因为没人说媒,还不是心气高,想等着八弟考中秀才
后相看更好的。
说起来也是倒霉,八弟当年考童生,名次那可是排在前头的,大哥去陪考在榜下听得真真的。
十五岁的童生,据说县里头都少见,书院还做主给免了一半的束脩。
可从童生到秀才,这都考了四年多快五年了,每次都会出岔子。
但愿八弟明年考秀才能顺顺利利。
沈夏不能理解但大为震撼,读书人在这时候的地位未免也有些太高了,难怪八叔要赖在书院做读书人。
翌日,吃过了早饭,沈刘氏给二儿子塞了俩窝头,给夏丫头的是一个鸡蛋一个窝头,幺儿是俩鸡蛋一个窝头。
“早去早回。”
怎么可能。
沈夏从前还没觉醒记忆的时候就去过县城,估摸着得有十几里路,其中还有很不好走的山路,全靠两条腿,来回光是在路上就得两三个时辰。
沈夏蹲在爹背上的背篓里,怀里捧着干粮,脚下是六十串用麻绳绑好的铜钱。
她爹身上穿着粗布短褐,她也是一身粗布,头上绑着灰扑扑的粗布条,用红绳扎着两个小辫儿。
不用看也知道,她们父女俩就像进城逃荒的一样。
反观八叔,两手空空,宽袖斜襟的皂青色长袍穿在身上,忽略掉脚上那双草鞋,路人见了怕是也要叹一句气宇轩昂,风度翩翩。
山路颠簸,沈夏刚想说话,就被颠出了饱嗝。
沈八郎顾及小孩的面子,佯装没听见。
沈二郎却是大大咧咧的问道“夏夏喝水往下压压”
沈夏“”
她只是个六岁小孩,沈夏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好不容易到了县城,沈二郎牵着非要下来走路的闺女,跟着八弟一路来到药铺。
“伤口不深,拿点儿药粉抹抹就行。”年轻郎中如是说道,从柜子里拿出一包药粉,“每次往伤口上捻点,一包能用个七八次,承惠一百文。”
就这
沈夏瞪大了眼睛,别说瓷瓶了,连个木瓶都没有,一张纸包点药粉就五斤猪肉钱
再说看病不得开个药方什么的吗,这郎中连脉都没摸,就拆开布条看了看伤,甚至连伤口都没给擦一下。
沈大郎松了口气,本来缩着手脚的人,这会儿赶忙从背篓里往外拿铜钱。
另一边,沈八郎已经掏出了银子付账。
“二哥别拿了,娘回去还等着我报账呢,药钱公中出。”
药包被沈二郎放进贴身的衣服里,跟着八弟出了药铺的门,后背才挺起来,不再缩手缩脚,摒气凝神,沈夏在一旁看着都难受。
沈八郎低头看了看侄女头上的布条,他也是头一次来药铺,头一次知晓民间郎中是这么医人的。
“走,买点东西再回。”
沈夏终于对这个时代的物价有了大概的了解。
一百文能买五斤猪肉,也能只买一小包药粉。
五文钱能买一包糖块,二十三文能买两竹筒白酒,约摸是一斤的量。
到了布庄,八叔张口就要买一匹棉布。
沈夏实在忍不住了,“等等,我们买整整一匹棉布,掌柜给抹个零头吧。”
哪来的败家子儿,买东西都不知道讲价的。
还有谁家好人买布一买一匹,不知道家里头也织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