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双鲤从没有想过自己会陷入如此窘迫的境地, 王前辈若隐若现的声音现在已经彻底听不到了。骨缝泛起难以忍受的麻痒酸软, 咯嘣作响,似乎能听到雨后春笋拔节的声音, 身体在对过度生长发出的抗议,但这并不是最糟的。
火焰如有实质般流淌出来, 围绕在他身边,本能开始疯狂吸收着禁区充沛浓郁的情绪力量幸好晶髓中蕴含的力量足够庞大, 能支撑很长一段时间, 否则的话外面虎视眈眈的看守们恐怕早就发现异样。
只是乔双鲤丝毫不感到轻松,炽热朦胧的温度将他完全包裹起来, 不受控制的扩散开来,从心脏随着泵出的血液向四肢蔓延。
而他仅仅是控制膨胀到恐怖地步的火焰,不让气息扩散到房间外就已经耗尽了全部的意志力,再也没力气引导火焰去改造身体,让二者融洽。
没有经验丰富强悍猎杀者一旁看护的弊端出现了, 乔双鲤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自己现在的问题, 视线模糊不清, 他不断喘息着,就像发了烧,晕红从脸颊向脖颈下蔓延。
热, 实在是太热了,乔双鲤口干舌燥,摇摇晃晃试图去拿起水杯,指尖碰触到杯壁时却仿佛被电击般瞬间蜷缩起来, 混混沌沌的乔双鲤喉头哽出一声呜咽,又被硬生生吞下。
禁区的一切都是情绪的杂质情绪的具现化,无论是山石草木还是虫蚁走兽,用这些事物造出的家具摆件自然也是如此。刚刚那一下仿佛直接触碰到了灵魂最深处,敏感的一塌糊涂。充满杂质的情绪毫无保留激荡着本就混乱不堪的火焰,顷刻间乔双鲤伪装的银发染上乌色,眉眼显出男性的俊朗。面容时而偏向男性,时而恢复正常。
最可怕的是,他感觉脊椎最下方,尾椎处如同群蚁细密啃噬,酸胀麻痒地浑身哆嗦,下一瞬,不该出现的玩意生长了出来。
一条黑色灵活的猫尾此时正躁动不安地挣动着,在裙摆下露出半个尾尖。他快要变成猫了。黑色火焰裹挟着半透明的蠢蠢欲动,迫不及待希望继续膨胀壮大,催促着他赶快成年。
但不能是现在。
吐出一口热气,乔双鲤微张着嘴,唇齿阴影深处偶尔能够见到艳红舌尖一闪而逝。决不能在这种地方,失去控制。门外院落群敌环伺,最糟糕的处境。乔双鲤隐隐约约似乎听到了敲门声,此时他的感官无比敏感,门外很近的地方有两个人的气息,似乎是觉察到异样前来查看的。
压制,要压制下来。
攥紧拳,指缝间淌出血痕,滴答落在地上。尖锐疼痛在此时被无限放大,如同一把军刀般在来回切割他脆弱的神经。剧痛同样让乔双鲤获得了片刻清醒,黑耳柔若无骨,软塌塌耷拉在凌乱发丝中。
乔双鲤迟钝的,一寸寸的张开握拳的手,没在意指尖锋锐猫爪和血迹斑斑的掌心,他恍惚注视着被攥的皱皱巴巴的小玩意,眼睛费力眨了眨,灵敏嗅觉比慢半拍的大脑更先一步意识到这是什么东西。
顾队的平安结,连同日记一起寄给他的,好像是顾母亲自求来的,能够保佑平安。此时它已经快被地散了架,可怜兮兮的彩绳缠绕在猫指甲上,被血水和汗液浸地湿漉漉的。
本能让无意识的乔双鲤以一种粗鲁的方式毁掉了这个平安结,露出里面一抹棕黄色的毛发。将破碎不堪的平安结紧紧贴在脸上,乔双鲤仰面深深吸了口气,如同瘾君子般迫切陶醉地嗅闻。平安结里编进了顾队的毛发,强大猎杀者的气息,过去很久已经变得浅淡几不可闻,却充斥着不容忽视的强势雄性气息,勉强抚慰着乔双鲤濒临暴动的火焰,压制着即将喷薄而出的力量。
不够,这还不够。
混沌即将再次将乔双鲤的理智完全吞没,再也不能忍耐的火焰即将如巨浪潮涌般席卷翻腾而出门口声音越来越近,吱呀一声响,怀疑的护卫马上就要推开门查看情况。
就在这千钧一发万分危急的关头,乔双鲤颤抖着,控制着自身全部的火种,最脆弱纯粹的核心火焰,孤注一掷刺入悬浮在胸膛最深处,沉静燃烧的金红色火星当中。
轰隆
震天动地剧烈炸雷响彻漆黑苍穹,整座冰雪大地都在恐惧颤抖,寿山城的所有居民此时全都停下了动作,齐齐昂头,面带恐惧地盯着天空。
一贯漆黑的夜幕此时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裂口,漫天翻卷的金红光芒如血色晚霞侵占蔓延,像是一只巨大的猫爪,强硬霸道地将黑暗彻底撕开恢宏强悍的威压从天而降,围绕城池坚硬如铁的冰石被肉眼不可见的力量波痕震得内部皲裂,此起彼伏咔嚓碎裂声如蝗群啃噬绿叶般蔓延四周。
“啊我的眼睛”
“到底是怎么回事”
“天啊”
寿山城内乱成一团,到处都是哭泣哀嚎的嘈杂声音。守在乔双鲤小院外的护卫也被天空中异相吸引,再顾不得其他,大批红芙蓉卫队从王城中央出发,瞬时压制住了乱糟糟的街道,全城戒严但即使是侍卫长也难以掩饰手臂恐惧颤抖,威严金红光芒笼罩苍穹夜幕,凡是光辉笼罩下的所有鼠辈皆瑟瑟发抖,胆敢直视这光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