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林满堂接到升官旨意,整个人就忙坏了。
他在重德县干了还不到两年,一连升了五级,当了云南府第一把手,固然是好,可他许多事还没干完。
养的牛还没出栏,养的羊只卖了五百头,酸角树刚刚才移植成功,还没结出酸角果,他就离开了。
完全由别人来摘果子,这种滋味也太让人难过了。
关青是个察言观色的好手,见老爷恋恋不舍,就知道他犯了小心眼,“大人,你这回可是升了五级,要真等这些东西全卖了,论功劳,你也就只能升一级罢了。皇上已是开恩了。”
庄文也道,“对啊,您这是赶上了好时候。”
好吧,这两位就差说他不知好歹了。前任县令在这位子上熬到死,都没升上去,甚至连平调的机会都没有。人家求都求不来的升官机会,你走了狗屎运,你还不满意。您这可没良心。
林满堂揉揉眉心,坚决不承受自己得了便宜还卖乖,“我不是在想这个。我是担心新县令管不好,回头再把我辛辛苦苦弄出来的东西全贪了。”
庄文摇头,“不至于吧。您可是他的上峰,他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您之前当过的县里搞破坏。”
“他有什么不敢的。”林满堂抖了抖媳妇给他写的信,“这回京城空出来一千多个官位。这人还能被派到如此偏僻的地方当县令,可见是个穷鬼。穷人比富人更贪心,他们不仅想要权,还想要钱。”
庄虎没忍住,“大人,您不穷,可您也被分配这儿来了呀。”
他说完,庄文就瞪了他一眼,瞎说什么呢。
庄虎讪讪地,他刚刚就是觉得大人有点太婆妈了。升官了还不好,让一帮人劝他,这算怎么回事。
林满堂摆手,“我是举人,没花一文钱,才来了这边。要是当初肯使钱,说不定也能到富县当官。”
他揉了揉脸,觉得自己好像太矫情了。
“你们先把账目都盘一下,然后去跟商家谈价格。到时候咱们把预售表给新县令,他要敢把钱贪了,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庄文瞠目结舌,合着他人虽走了,却还要牢牢控制这里。哎,这官当得也太尽职尽责了吧。
关青也觉得这主意不错。虽然他们现在辛苦了点,可至少以后不会出岔子,也挺好。
三人领命出了二堂。
走出县衙,庄文扯着二弟到背静处,“我怎么跟你说的,以后不许跟大人放肆。你怎么就是不听”
庄虎特爽利一人,听到这话也很委屈,“我就是觉得大人也太婆婆妈妈了。”跟个娘们似的。
“你懂什么,大人这是担心自己升职是因为小姐的缘故,心里不舒坦,就想找点事做罢了。你就让他唠叨几句呗。反正又不会掉块肉。”
庄虎惊了一瞬,“啊为什么心里不舒坦小姐也是他生的呀。”
“要不我说你就是个榆木脑袋。”庄文点着弟弟,“你没发现咱大人从来不敷衍小姐吗”
这话庄虎可听不懂。
庄文气他是个榆木脑袋,关青担心他气出个好歹,接了他的话头,替他解释,“大人很尊重小姐和夫人。从来没有把她们当自己的私有物,而是独立的人。你明白吗”
这话就有些深奥了,啥叫独立的人,谁不是独立的人
关青见他还不明白,又讲得更细致些,“比如你闺女要是跟你说,她心悦某个少年郎,要和对方成亲,你第一反应是什么”
庄虎想也不想就道,“揍她,关紧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么时候婚事由她自己做主了。”
关青摊了摊手,“你知道咱大人会怎么做吗”
庄虎摇头,他猜不出,大人常常不按常理出牌。
关青笑了,“我估摸大人会将那少年郎揍一顿。然后再将对方祖宗八代查清楚。要是那人真的可以托付,说不定会同意女儿跟他在一起。”
庄虎瞪大眼睛,“啊大人也太宠闺女了吧”
关青摇头,“你说宠就不太合适了。只有对着自己的所有物才会用宠。他是拿小姐当同等的人。会尊重她的选择,站在她的位置思考问题。类似于平辈。”
庄虎抓耳挠腮好一会儿,才明白关青的意思。
所以大人以为升官是因为小姐的关系。
庄虎挠头,“可夫人来信,不是说升官跟小姐没关系吗”
“有没有关系只有皇上才知道。夫人哪知道呀。夫人只不过是宽慰大人罢了。她估计也猜到大
人会介意。”
庄虎了然,“你要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
关青拍拍他肩膀,“走吧。再过十来天,新县令就来了。咱们可得等他来之前,先把账目做好。”
庄虎点头。
新县令一直到三月下旬才到重德县。
更让人无语的是,他到了之后没多久,就病倒了。
大夫诊断说是水土不服,外加受不了重德县燥热的天气。
别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