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十月,供销社家属院子里飘落着金色的银杏叶。银杏叶像一把把小扇子, 举起来对着阳光照, 上面的纹络清晰可见, 像时间写下的密码。
一个眉清目秀,梳着两条小辫子的小女孩,蹲在院子里挑拣着最漂亮完整的银杏叶,夹进自己的语文书里。
“姐,别在那捡叶子了,快点捡银杏果再不捡要被李延庆他们抢光了”一个虎头虎脑, 大约六七岁的小男孩跑过来。
他手里举着个铝饭盒, 里面存着大半饭盒的银杏果。
小女孩微微一笑, 道“这么多银杏树,果子够咱们捡的。你要是又跟人家打架, 姐姐回来知道有你受的。”
“还是咱小秋懂事。”一个二十七八岁, 扎着头发的女人走了过来,手里提着菜兜子, 里头冒出一捆芹菜叶子, 显然是刚买菜回来。
小秋和小景同时叫道“水姐姐。”
水云道“你们姐姐出差还没回来待会儿还来姐家吃饭啊。”
小秋小大人似地道“我们去食堂打饭就行了。姐姐给留了粮票。”
“吃啥食堂啊。姐今天烙黄瓜丝饼, 加白面儿的小景, 爱吃姐烙的饼不“
小景脆生生道“爱吃”
水云笑道“这才乖。”
正说着呢,朱玲玲也回来了, 手里提着一个油纸包,冲小景笑道;“小景,今儿来家吃卤牛肉”
“别抢了, 小秋小景今儿上我家吃烙饼”水云道。
“你那黄瓜丝烙饼有啥可吃的。我今儿可是做过水面,然然教我的方子,再码上卤牛肉,那滋味儿”朱玲玲冲小景道,“小景,你说,来不来”
小景眨巴眼睛“我吃完烙饼再来吃面,行不”
水云和朱玲玲对视一眼,乐了“你个小家伙还挺精乖”
最后还是水云抢赢了,拉着小景和小秋回家去。
楼下还有坐着剥毛豆闲聊的女人,对视一眼,嘀咕道“这老姑娘咋对林家这两孩子这亲楼上楼下的住着,我家崽子比那小景还小哪,也没吃过她一块儿烙饼”
“就是,奇了怪了。这老姑娘平时啥人都看不上,更不喜欢孩子。咋就这么疼林家的两个跟那林然然也好得没边儿,回回单位发啥好东西都往林家搬”
“咱们能跟人家的比吗人家林然然那是单位的大红人儿,当然得巴结着了”另个女人酸不溜丢道。
这些话也就只敢在背后嘀咕嘀咕,谁敢真让那水云听见啊
水云长得标志人也能干,就是至今单身未婚。跟林然然认识那年她二十八,三年过去,她已经三十一岁了。单位里的风言风语越来越多,有一回在宿舍,一个年轻姑娘跟她吵架,当面骂她是嫁不出去的老女人。
那次之后,单位想办法在家属楼给她挪了个单间出来,就在林然然隔壁。
水云性子傲,眼高于顶,开始满看不上林然然。
有回她生病了,躺在床上好几天起不得身。偏偏她人缘也不好,没个人来看她。最后她饿得挺不住了,偷偷喊在走廊上玩儿的小景,给他两块钱和几张粮票帮自己打饭去。
小景拿了钱和票就跑了,半天没回来。她还当这个臭小子拿了钱不办事,盘算着等自己好了就兴师问罪呢。
一阵香味儿飘来,小景拉着林然然来了,林然然手里还端着碗热腾腾的香油面线。
从这起,林然然终于入了水云的法眼。反正水云跟娘家是半点干系不沾,她这辈子也不打算结婚生子,连带着就把一腔母爱都倾倒在了小秋小景身上。
每次林然然出差,都是水云照看两个孩子。林然然人缘好,还有朱玲玲几个常常抢着叫两个孩子回家吃饭。两个孩子东家吃一顿,西家蹭一餐,有时候谢绯还在学校门口等着,带两个孩子去下馆子,生活别提多滋润了。
与此同时,林然然正在千里之外的北方城市采购物资。
三年过去,当年那个嫩生生的少女已经出落成个大姑娘了。她的身段又拔高不少,足有1米六七,在如今的姑娘中算是高挑的。
林然然的五官没有多大变化,只是如今的她胸脯隆起,腰肢纤细,双腿修长笔直,如同一枚多汁的蜜桃渐渐成熟,散发着香甜的气息。
林然然出门在外,穿着一身绿色军装,斜背着个军绿挎包。乌黑长发用手帕扎起,藏在一顶军帽下,打扮得十分低调。
这座出很好的大米,还有苞米、小米和高粱。林然然肩负为单位采购粮食的重任千里迢迢赶来,却发现“木匠家里无凳坐,卖油娘子水梳头”,城里的精细粮都断供了,早闹了饥荒。
林然然站在路边等了会儿,她是水乡姑娘的长相,露出的半张脸和手上皮肉白生生,惹得好几个二流子不住在她边上打转。
她不耐烦地皱皱眉。
终于,一个少年带着个光头汉子急匆匆向她跑来。
林然然抬起头,那汉子一看她就皱眉“你就是猴子介绍来的这么年轻的姑娘”
林然然笑笑“是我。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