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律师走进医院病房时,就见到了半坐在病床上的男人。
他的神情平静冷淡, 狭长幽深的眸子, 看着窗外那棵金黄的银杏。
一截裹着纱布的修长脖颈, 从白蓝相间的病服延伸而出,微敞的领口露出清晰可见的锁骨。
他的右手腕扣着银色镣铐, 病床旁边还有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看守。
“你好, 我叫林栋, 是你的辩护律师。”林律师跟病床上的男人介绍自己身份。
他是柏遇父亲聘请来的辩护律师。
柏遇像是没听见似的, 视线仍旧盯着窗外,眉眼间透着一种与世隔绝的冷漠。
林律师也不生气,“苏锦见先生你认识吧他让我给你带了一样东西。”
闻言, 坐在一旁看着柏遇的刑警看了一眼林律师, 但转念一想, 能带进来的东西, 都会先经过同事检查。
所以不可能带进什么违禁物, 因此他也没有过多询问。
听到苏锦见这三个字, 一直沉默的英俊男人, 终于撩起了眉眼。
林律师把苏简让他带给柏遇带的一封信,递给了柏遇。
柏遇拿着那封信,看了许久,他才慢慢打开了。
上面的内容很简单,就短短两行字。
第一句是为顾云舟请求, 希望柏遇能跟他私下和解。
顾云舟已经构成故意伤害, 刑事案件会走法律程序, 只有民事案件才可以私了。
但顾云舟跟柏遇的情况比较特殊,法官会考虑到当时的情况,然后酌情处理。
所以柏遇的口供跟态度对顾云舟很重要,苏简希望他能在法庭上为顾云舟说话。
苏简这封信的最后一句是,我是想你的。
柏遇问过他三次,苏简都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也在逃避柏遇疯狂的爱。
这次柏遇入狱,多年前杀害许莫育的案子再次重审,再加上绑架,故意伤害等等罪名。
等待柏遇的将是很严重的刑罚,甚至可能是死刑。
律师说像柏遇这种高a罪犯,陪审团们本身就会带有偏见,能争取到无期徒刑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从法律层面来说,柏遇是罪有应得,他杀了人,还试图再伤害无辜的人。
像他这种人死了,才是对社会有利的。
但从情感上,苏简很难过。
如果在柏遇第一次问他,你想我吗,你还恨我吗的时候,他要是很明确给他一个答案。
柏遇或许就不会伤害自己的腺体,希望取得他的原谅。
如果柏遇腺体被毁那天,他回答他那个问题,或许他就不会继续这么疯狂。
在柏遇去杀顾云舟的时候,他要是说一句,我想你,我不恨你,柏遇会不会留下来
当年他要是早点说出口,我会等着你回来,后面的一切是不是又不会发生
顾云舟跟他说,这不是他的错,没有人让柏遇这么疯狂,一切是他咎由自取。
受害者是无罪的,不需要去自责。
苏简不是自责,他是后悔。
后悔有些话,没有在适当的时候说出口。
柏遇爱他,但也毁了他的腺体。
所以苏简不想见他,也不敢面对这份感情,但也做不到恨他。
苏简写最后那句时,大概是哭了,那个想字有些褶皱,像是被水洇过又干了的痕迹。
柏遇垂着眸,指肚轻轻摩挲着那个想字。
他也好想他。
顾云舟因为自卫过当也被追究了刑事责任。
律师以顾云舟小时候遭受过家暴,所以面对暴力时,会有应激反应将他保释了出来。
顾云舟不喜欢柏遇这种疯子,除了因为他伤害了景郁,另一部分原因就是受到了原生家庭的影响。
不过,想要确定顾云舟是不是有创伤后应激障碍,还需要第三方鉴定机构出示证明,为此他要做两次心理健康评估。
做心理评估的前一夜,景郁比顾云舟还要焦灼,因为顾云舟会被问及小时候遭受暴力的事。
“你不用担心我,都已经过去了。”顾云舟倒是云淡风轻。
他不会因为一个陌生人的提及,产生任何脆弱的心理。
“而且,只有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才可能会寻求安慰。”顾云舟捧着aha的脸。
他贴着景郁的唇,低声说,“不是你的话,没有人能用言语伤害到我。”
疯子也会像普通人那样,在亲近的人面前,才会露出脆弱的那面。
他是这样,不懂得克制的柏遇其实也是这样。
“所以,只要你好好的,我就能好好的。”顾云舟抬眸撩了一眼景郁,眼底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调侃道“谁让你是一家之主。”
凑过去抱住了oga,景郁从胸腔发出低沉的声音,“不舒服不用回答他们的问题,我会在门口等着你。”
顾云舟将下巴放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