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理会其他人,正在北天宫的墙面上自顾自地挥笔作画,他的墨水撒出去,层层晕染,像化开一样绘出云层。
仙侍们头疼地劝导“这位仙君,此处乃是北天天庭,这里是天庭外墙,不是可以随意画画的地方。您是找北天君大人有事吗无论如何,能否请您挪动尊驾,到别处再画画”
那神仙充耳不闻,一心投在画里,仿佛没有觉察。
而缘杏下意识地望向他的画作。
披头散发的上仙,在北天宫墙上绘的,是成片成片的流云,千层万重,汇成浩渺云海。
这世间画者,画得久了,都有自己的特色,故而经验丰富的品鉴之人,即使画上没有署名印章,即使画作尚未完成,也能瞧得出作品出自何人之手。
缘杏是懂画之人。
她前段时间正好看过南天画圣的画,尽管只是小小一片树叶,但她盯着那幅画看了好几天,连一道波纹、一寸小草都没有看漏。
而此时,眼前这个男人的作画风格,竟与那片小树叶上的画出奇相似,完全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缘杏先是发愣,继而睁大了眼。
她惊地拉住了师父的袖子,又喜又慌地道“师父他是玉明君他是南天画圣玉明君”
缘杏的话语一出,在场的人都静了一静。
仙侍们面面相觑,不知还要不要继续劝。
困惑,好像没有听得太清楚“南天花生玉明菌”
北天君久闻南天画圣的名字,但这个人太过神出鬼没,见过他的人不多,这么多年来,北天君也不曾打过面照。
这个素来不出山的人,现在竟自己送上门来了,饶是北天君,也不由为这份巧合稍感吃惊。
他侧身问缘杏“你确定”
缘杏杏眼睁得滚圆,一眨不眨地望着玉明君,还有他尚未完成的话,生怕她眼睛不眨,人就没了。
缘杏用力点头道“确定。我看他的画认的。这画,和之前师兄带给我看的一样,肯定是玉明君的笔触。”
就在下一刻,那个专注画画的消瘦男人猝不及防停下了笔,侧头往这个方向望来。
他望的方向,正是缘杏。
缘杏毫无准备被他盯住,受惊得抖了下,纵然她崇拜玉明君,还是下意识地拉着北天君的衣袖,往师父身后躲。
玉明君一转头,杂乱的碎发落下一片,他固然生得好看,眼神却空空的,像两颗琉璃珠子,美则美矣,却只是空透,没有宝石那样的光泽。
不过,莫名其妙的,有一刹那,缘杏觉得他的鼻梁和羽师兄有点像,虽说两人气场完全不同,但他身上那股超脱出尘的气质,也很像师兄。
一定是看错了。
要么就是错觉。
缘杏看着这人邋遢的打扮,即使他是她崇拜的玉明君,他的画也无可挑剔,缘杏还是快速把他和师兄撇开了关系。
羽师兄是不一样的。
他的修为可能现在还不及玉明君,但师兄是无暇的明月,即使是一点点尘埃,缘杏也不愿让他蒙上。
想到这里,缘杏心尖轻轻一颤。
但这细微的颤动,很快被亲眼见到玉明君的巨大震撼隐去。
北天君安抚地摸了摸缘杏的脑袋,就让她藏在自己身后。
他美眸轻微挑起,望向这位玉明君。
北天君问“我的弟子说,尊驾便是南天画圣玉明君若真是如此,不知尊驾为何从南天造访北天,还在我天庭墙上涂鸦”
玉明君将画笔一丢,闲散道“南天待腻了,想新找个歇脚的地方,就到了北天。”
北天君抱着试试的心态道“北天宫里不养闲人。不过,说来巧了,我这个三弟子,是画心伴生,将来想当画仙,原先教她画技的先生是有名的一品画仙林许银,但这位先生最近因为私事要请辞了,正好空了个位置。上仙若是不介意,不如留下来当个先生”
玉明君想也不想“可以。”
“”
缘杏惊呆了。
天下居然还有这种好事
她就睡了一觉的功夫,北天宫就掉下一个玉明君
往日连想看画都看不到,万金难见,一眼抵千金,结果现在,玉明君本人,居然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玉明君这样的人,是能自己送上门来的吗
缘杏做梦都想不到还有这样的好事,整个人犹如踩在云端。
而玉明君似乎对这些浑然不在意,真的只是想找个地方歇脚,与北天君说定了,他就自顾自地开始往仙宫里飘。
玉明君问“我住哪里”
北天君对仙侍道“将如今大画室旁边的仙殿收拾出来,布置一下,日后就给玉明仙君住吧。”
玉明君顺畅不过地开始提要求“给我两千支笔,六百斤颜料和墨水,其他随意。”
说着,他就飘进了北天宫。
玉明君要求提得太顺,就像水从高往低流那样自然,仙侍们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客人,都有些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