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哥迫不及待抽出安小六所绘的画像,“真像啊,这就是我妈妈。”
男孩反复端详着母亲的画像,看着看着眼眶就红了。
“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妈妈了,还有阿黄,”狗哥声音沮丧,片刻,他抬头看向安小六,“姊姊”
他的目光透着对这幅画的渴求,嘴巴却像是被线缝上了一样,不肯说出一句索要的话。
安小六有些奇怪,她这段时日与狗哥相处,发现这孩子在为人处世上有巨大的欠缺。
“想要”安小六看着男孩问道。
男孩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安小六伸手将男孩拎到自己面前,平静地说“喜欢就说出来,你不说别人怎么会知道”
“不能向别人要东西,”狗哥摇摇头,“我不能求人的。”
“这是为什么”
狗哥抿了抿嘴,说道
[“我妈妈常和我说狗杂种,你这一生可千万别求人家什么,人家想给你,你不用求自然会给,人家不肯给,你便是苦苦哀求也是无用。
“我妈妈吃香甜的东西,倘若我问她要,她非但不给,还会狠狠打我一顿,骂我狗杂种,你求我干甚么干什么不求你那个娇滴滴的小贱人去”]
小少年眼中露出些许受伤的神色,随后又坚定道“我是绝对不会求人的。”
“原来是这样啊,”安小六不动声色说,“那个娇滴滴的小贱人是谁啊”
“我也不知道。”
狗哥一脸茫然。
虽然心生不满,安小六却没有指责狗哥的妈妈,而是说
“你妈妈说的有道理,人活在世上确实要有骨气,不过凡事都有例外,狗哥你看,我用钱时会向你要,你有觉得我很讨厌吗”
“姊姊当然不讨厌,姊姊对我很好,给我饼吃、不让我挨打、会背我还带我找妈妈,晚上又给我讲故事。”
狗哥一口气讲了一大串安小六的好,语气坚定毫不犹豫。
安小六心里很高兴,嘴上却说
“这样就对了,任何事情都不能生搬硬套,咱们俩相处不讲究那些,你想要什么可以告诉我,就像我想要什么都告诉你一样,这不是求人,这是坦诚。”
“可是、可是”
狗哥被安小六绕晕了,潜意识里他还是认为要听妈妈的话,但又觉得姊姊说的也有道理。
这段时间姊姊确实是要什么说什么,他好像也没觉得这种说话方式有什么不好。
“你不理解咱们可以慢慢来,画像你先收着,待会我另画一幅,你可以给我多讲点你小时候的事情,我帮你画下来。”
安小六没有继续给男孩灌输大道理。
因为道理这东西不是讲出来的,言传身教比滔滔不绝可管用太多了。
不知不觉,月亮缺了又圆。
夜晚下了一场大雾,原本在邸店里睡觉的狗哥肚子饿了。
邸店与客栈不同,环境差也不吃食。
狗哥揉着饥肠辘辘的肚子,想到包里还有几个馒头,准备拿出来吃。
隔壁两侧的屋子传来男人们惊天动地的呼噜声。
狗哥蹑手蹑脚地爬起来,不想打扰地上熟睡的姊姊。
岂料狗哥刚下床,熟悉的声音响起
“唔,狗哥”
狗哥吓了一跳“姊姊,吵到你了”
他发誓自己动静已经很小很小了,可姊姊睡觉太轻了,一点声音都会将她吵醒。
“没有,是饿了吗”狗哥听到安小六困顿的声音。
“唔,是。”
狗哥揉了揉干瘪瘪的肚子。
就在这时,姐弟俩闻到一股很香很香的味道。
那股味道是
“炒栗子”
狗哥和安小六异口同声地说道。
黑暗的房间中,安小六舔了舔嘴“狗哥,想不想吃糖炒栗子”
“想”
“走,咱们出去买点”
“嗯”
姐弟俩轻快地走出房间,离开邸店。
这个时间已经很晚了。
夜色凄迷,浓雾笼罩。
远处走来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妇人,她穿着满是补丁的青色衣服,弯着腰,身体就像一座拱桥,手里提着一个很旧的竹篮子,上面盖着一块很厚的棉布。
“糖炒栗子,又香又热的糖炒栗子,十文一斤,糖炒栗子,又香又热的糖炒栗子,十文一斤”
她苍老的声音在黑夜中就像老旧的风箱,颤巍巍的,带着岁月的痕迹。
“姊姊,我们帮帮她吧,那个婆婆好可怜呢。”狗哥小声说。
“那就买两斤吧,咱们没有那么多钱。”
“嗯,”狗哥重重点头,“姊姊,那我去买栗子了。”
“去吧。”
安小六拍拍狗哥的背,看着男孩一路小跑来到老人面前
“婆婆,我要两斤糖炒栗子。”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