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纪云问。
宋院判“太后一切安好。”
都这个时候了,还在瞒我
宋院判你没有心
你的医者仁心早就喂到狗肚子里头去了
纪云心中痛骂宋院判,面上若无其事,“时候不早了,宋院判回去早点歇息。”
纪云去洗澡,孔雀例行和宋院判交代了太后今日的行程、吃食等等当然,从纪云要陈婆子给她看病开始,一切都是现编的。
宋院判走笔如龙,将太后今天的起居注记下,然后命人连夜送到紫禁城,皇上每天都要看的。
纪云泡在浴桶里,右手按住小腹,里头孕育着一个新生命,而她一点身为人母的欣喜都没有,只剩恐惧。
如果孩子真的是小皇帝的那么她一生都要锁在紫禁城里头了。
纪云孤立无援,盼着蔡眀姬早些回来,她至少有个可以商议的人。
纪云有心事,泡澡的时间就长了,田七在门外敲敲门,“太后,水凉了没有微臣给您加热水。”
“不用了,哀家这就出来。”
纪云披上浴衣,又对着镜子细照,今晚她没有吃饭,腹部比以前还平坦些。好像刚才惊闻寡居怀孕是一场噩梦。
纪云擦干身体,换上寝衣,走到卧室,田七问“太后今晚要卧床看书吗”
看书的话田七会为纪云多点几根蜡烛,以免看坏了眼睛。
纪云“不看了,累了。”
田七觉察纪云情绪不对,“太后好像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说出来,微臣虽没什么本事,愿意为太后解忧。”
纪云躺在床上,“给哀家讲个故事吧,开心一点的故事。”
田七坐在床边,挑了个热闹好玩的故事
“话说唐三藏和三个徒弟去西天取经,途径女儿国,那里只有女人,没有男人,女儿想要孩子了,就喝子母河的水,遇水而娠。这师徒四人不知道啊,途中口渴,喝了子母河水,结果都怀孕了,哈哈。”
纪云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啊喂
但田七不知道纪云的心思啊,饶有兴致的继续讲“女儿国国王看中了唐三藏,非要和唐三藏成亲,唐三藏守身如玉,不能破了色戒,拒绝女王。那女王说,你不同意,朕有的是力气和手段太后说好笑不好笑”
纪云一点都不好笑
“唐三藏一心去西天取经,宁死不肯从女王,无奈肚子越来越大,想走都走不了,后来孙”
“田七啊。”纪云打断道“好困人也,哀家要睡了。”
田七这个故事无疑捅了纪云一刀,而且直中要害。
纪云实在听不下去了。书里的侍从都善解人意,我的侍从专门给我添堵。
“微臣告退。”田七走了,吹灭了蜡烛,还检查了一遍门窗,“今晚天气闷热,燕子低飞,宋院判说晚上可能要下雨,要我关严窗户,可别让太后受了凉气。”
纪云这个狗太医
纪云那里睡得着啊,愁肠断,摧心肝,前路茫茫,迷雾重重,往前踏一步,可能是万丈深渊、龙潭虎穴,落下去就尸骨无存。
太后的壳子下是十六岁、尚未经人事的仓库保管员的少女纪云,她根本承受不住有着十年争宠经验、生活经验、政治经验,还才华横溢,文能写诗,武能跳舞,种地瓜、煮方便面,甚至制作造福女性的姨妈巾的纪太后留给她的“遗产”。
她要不起。
她只想要一日三餐,纪太后却给她一座金山,直接将她压垮了。
躲也无处躲,逃也无处逃,难道只能在小皇帝的谎言下,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生活,在清风庵里当一只被豢养的金丝雀么
而且是一辈子。
不仅如此,肚子里的孩子将来怎么办
纪云躺在床上思考着将来,直到三更,果然开始下雨了,冷雨敲窗,发出哒哒之声;窗外雨打芭蕉,发出哗哗之声;还时不时传来闷雷低声哄哄。
大自然的音调就像婴儿在母胎里听到的声音,繁杂又有一种莫名让人安心的规律。
纪云在凌晨时分渐渐入睡。
梦境。
她在岸边,看到唐三藏师徒四人正在一条船上,围着一个化缘的钵盂轮流喝水。
纪云猛地意识到他们喝的正是子母河的水,急的大叫“不能喝啊谁喝谁怀孕”
那唐三藏指着她,“女施主喝的是什么”
“我没”纪云低头一瞧,她手里拿着喝了一半的水杯
咕咚一下,水杯落水。
纪云将食指伸进咽喉,强行催吐,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一个声音响起来,“御弟哥哥,你我成亲,你当国王,我当王后,我们共享江山。”
恍惚中,是女儿国国王的样子。
纪云慌忙推脱,“万万使不得我不是你的御弟哥哥,你找错人了。唐三藏还在子母河喝水,我刚看见的。”
“你早就是我的女人了,你肚子里还有我的孩子。”声音变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