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是这样，只要白石悠希唤他，他一定会回应。

“你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你明明知道我知道了会生气。”

“可是我吃醋哦。”他说，“我不喜欢他们看你的眼神，也不喜欢你看到他们时眼睛发光的样子，你只能在看我的时候有那样的眼神。”

沉稳而淡定，说出口的话却不像是“赤司征十郎”这个人能说出来的。

听到白石悠希的嘟囔，赤司征十郎停下脚步，回身望向他：“那你又了解赤司征十郎这个人多少呢？”

他问：“你觉得赤司征十郎会是什么样的人，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你了解他吗？”

白石悠希先是被他问得一愣，接着反应过来自己后退的动作太过弱气，当即跨进几步，睁圆了眼睛瞪回去：“那你又凭什么觉得我不了解征十郎？！”

“我知道征十郎喜欢篮球，说一不二，霸道，强势，但是对我很温柔。”

“我知道征十郎喜欢汤豆腐，讨厌红生姜和裙带菜，讨厌不听话的东西，讨厌意外。”

“我知道征十郎上课看起来很认真，其实很多时候都在走神，知道你思考的时候喜欢转笔和敲桌子。”

“我知道你喜欢看书，喜欢金融，喜欢股盘。”

“也喜欢樱花、晚霞……”

“你喜欢很多东西……也知道你，最喜欢的，是我。”

白石悠希歪着头，视线飘忽，脸颊发热：“但是，但是谁知道你会吃醋啊，你看起来就不像是会吃醋的人设，比起悄悄吃醋你应该是把我拉到墙角壁咚，让我不准看他们的性格才对……！”

“像这样吗？”把白石悠希按在树干上，单手撑在他的耳畔，赤司征十郎说：“像这样做，我不让你看他们你就会不看了？”

白石悠希一噎，想也知道不可能。他讨厌被管束，暗地里的管束讨厌，明目张胆的更加讨厌。

“我想过这样做哦，不止如此，还想过管控你的手机，掌控你的一切。但是我知道，我做了的话，你绝对会生气，绝对等不到一个月就会和我分手。”

“你说得对，赤司征十郎最喜欢白石悠希。所以他同样了解白石悠希。”

他叹息一声，无可奈何的，悲伤的，长长的气音让白石悠希的心跟着颤动起来。

他收回手，往前走去。

白石悠希犹豫了一下，跟在他身后慢慢走着。

林中的小道很长，两人走了很久才走到尽头。

天边最后一缕光消散，天幕暗了下来。

远离城市污染的夜晚分外美丽，银河泼洒在夜幕之上，繁星似锦。晚风温柔，夜幕之下，清幽的溪流敲打着自然的乐章，叮叮咚咚，永不停歇。

穿过森林，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道小小的瀑布。雪白的水花飞溅，水珠落在脸上，冰凉清爽。

两人在平整的石头上坐下来，赤司征十郎：“夏天这里会有萤火虫，运气好的话就会遇到。”

“很美，你应该会喜欢。”

白石悠希没说话，他托着腮，怔怔望着赤司征十郎出神。

两人沉默着，除了喧哗的瀑布声，没有人说话。

森林里，鸟雀安静下来，取而代之的是蛐蛐一声接一声的鸣叫。白石悠希恍惚想起来，两人初见的那一天，似乎也有同样的蛐蛐声。

“疼吗？”他问。

不知为何面对白石悠希这样没头没脑的问题赤司征十郎依然知道他在问什么。

“疼。”他说。

怎么会不疼呢，那样大一个人带着冲力落在自己身上。但是更疼的，是这个人头也不回的离去时的痛苦。

……原来，这个人对自己来说已经重要到这个地步了吗。

后知后觉地，赤司征十郎突然明白了比赛那天白石悠希离去时骤然降临的巨大痛苦从何而来。因为这个人占据了他心中重要的位置，生了根，发了芽，一旦离开只能连皮带肉，连着心跳一起剥离。

“你喜欢我吗？”他问：“现在还喜欢我吗？”

“我要的喜欢是长久的，想要一生的感情，而非朝露般短暂。”

“我要的唯一你能给我吗？”

他很少对某一样东西执著，此时却逼迫般连声追问，几乎将白石悠希逼到喘不过气来。

见白石悠希不回答，他垂下眸，落寞极了：“你原本就打算离开我，对吧，在发现我对西真今井他们出手之前。”

“我知道哦……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你能察觉到那些事，因为那是我想让你知道的。”

“……”

“…………”

“你的感情，就这么浅薄而短暂？”

“蝉的生命只有一个夏天，你的喜欢却连一个夏天都没有。”

无人回答，这个夜晚再次陷入了寂静中。

良久，赤司征十郎站起身，轻声道：“走吧，该回去了。”

“今天运气不好，没有萤火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