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他,两人相继安静下来。
待听得楼夜锋的呼吸绵长,裴年钰估摸着他已经睡了,这才侧过头来,借着些微疏淡的月光,看着那人峰棱有致却放松下来的面庞。
除了在睡梦时略显疲态以外,这张脸与十年的记忆中毫无变化。
十年,楼夜锋在面对自己时似乎永远都微微蹙起一点眉头,板着一副严肃的表情,眸中的深邃与沉远似乎可以看穿这世界上所有的鬼蜮伎俩。
他在自己犹豫不定的时候,会帮自己坚定向前的道路;在心生畏惧的时候,作为下属的他会包容自己的软弱,并且用坚韧的羽翼无声地护住自己。
他的脾气还有些硬,在自己做了错误决策的时候会毫不犹豫地据理以争。同时,他也会用比他年长了七岁的成熟与历练,潜移默化地规劝他一点点摒弃掉属于少年的幼稚和天真。
如此,他方在那深宫中平安多年。
裴年钰看着他的面容,任由这十年间相濡以沫的零散回忆在他的脑海中兜兜转转。半晌,却忽而暗自苦笑起来。
自从明晰了自己对他的心意,他何尝不想与夜锋一度春风,共享欢愉
只不过他自个儿在屋里回想着夜锋的时候,总是胸口杂念丛生。然而真的面对楼夜锋本人的时候,却又会因着心中多年来对他习惯性的尊敬,那些不可说的念头便不知不觉地被压了下去。
尤其是他在看到楼夜锋用那般比先前还要顺从的姿态来面对他,期盼着自己能让他侍寝时,裴年钰的一腔柔情便转瞬化作了心疼和怜惜,心疼他的恭顺,怜惜他潜藏的深情和小心翼翼。
那些念头也随之化为了心酸,哪里还有心思缠绵情切。
即使他和楼夜锋一度,他也希望是两情相悦的,而不是让楼夜锋认为是自己“临幸”他。
他总觉得,楼夜锋以这样任君所为的态度的时候,自己如果顺势便上了他,无疑是对他的一种轻蔑。裴年钰一想到这样的画面,心中便是一阵罪恶感丛生。
他看着已经浅眠的楼夜锋,心中轻生感慨。
他这些时日一直不停地用各种方法来调戏他家夜锋,时不时地吃点豆腐,也无非是因为他想让夜锋能更习惯这种恋人式的相处方式而已。
只有他自己先放松下来心态,做不做的到时候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目前看来,最近楼夜锋倒是对自己的各种越界骚扰习惯些了,只不过自己还需继续努力
想到这里,裴年钰心里又忽然念起了明天醒来时即将到来的早安吻,胸口如同沁满了桂花的甜香,美滋滋地闭眼睡了。
第二日清晨,裴年钰心里挂着事,还是好事,竟难得地比楼夜锋先醒了过来,随后他转头看着楼夜锋还在沉眠,却是借着零星的晨光,好整以暇地用目光描绘着他的眉眼。
不知看了多久,待第一缕日光轻飘飘地跃进了窗内,到了他平日里起身的时辰。
楼夜锋眼皮微微一颤,似是将醒,呼吸的节奏不再轻柔平缓,而是略有些改变。
裴年钰见状,急忙将自己支起来看着他的身子平躺下,也没敢翻身,只静静地闭眼,随后让自己的呼吸绵长。
装睡。
闭眼等着他家夜锋什么时候能亲上来。
嘿。
楼夜锋按着多年的习惯,晨光初升的一瞬便迅速清醒过来。他刚想起身,却猛然察觉到身边竟然躺了一个人。
未及细想,楼夜锋条件反射般翻手便抽出来枕下的短匕,银光划过,锋刃将将地停在了裴年钰的头顶。
待下一刻,他这才回过神来,自己方才竟是没有想起来主人昨夜与他同榻而眠
楼夜锋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慌忙将短匕又重新塞回枕下。
裴年钰“”
吓死了他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楼夜锋就把匕首藏回去了。
他现在不得不惊叹一句楼夜锋多年来训练的这个反应速度,没有内力的情况下都如此敏锐。
裴年钰被他吓得心脏漏了一拍,连忙暗运内力,平复气息。
继续装睡。
好在楼夜锋内力极少,虽然反应速度还在,但是这般细微的吐纳呼吸的声音便辨不出来了,是以他并没有发现主人的装睡。
他再回头去看时,依旧认为裴年钰似乎没什么要醒过来的迹象。
随后他便想起来了昨天主人给他提出的那个要求,早安吻
楼夜锋看着主人平静的面容,顿时有些犯难,虽然已经到了主人跟他说的时辰,然而他不愿意搅了主人的好眠
更何况,他心中某个私心的愿念正在这静谧之中,随着晨光的渐起而一点点地扩大开来。
楼夜锋曾在无数个黑夜与黎明的交替中,藏在房梁上,偷偷地看着主人的睡容。然而这是第一次他能在这么近的距离,肆无忌惮地靠近主人。
还是“奉旨亲亲”。
楼夜锋犹豫着,犹豫着,内心在克制与大不敬之间摇摆了数次,终于决定借着主人的命令,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