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姣的头发散落在肩膀处, 乌发中参杂着几缕冰蓝色的碎发,令她看起来与平时有了些微妙的不同
仿生人的眼眸落在女生坠在发尾的浅蓝,那不仅是许洺泽眼睛的颜色, 它想, 那也是它眼睛的颜色。
闻姣停在原地, 她像是没想到仿生人会问出来这句话, 但依旧实话实说,“不是。”
仿生人在今天之前, 从来没有想过探究闻姣为什么要将它捡回家,主动思考本来就不是一个机器会做的事情。
也许是因为许洺泽今天说的话,令仿生人回忆起了,自己从被生产出来, 到被投放到公园当做吸引人游玩的卖花郎,又被人类摧毁遗弃的过程。
这一刻,程序推演到某个岔路口,液态钛在躯体内流淌, 它突然想要知道, 那个时候,为什么女生会将它捡回家。
时间太过久远, 闻姣自己都有些记不清了,但仿生人问她,她便也仔细想了想,“我记得,那个时候,是你叫住了我。”
机器的硬盘远比人类的记忆更加牢靠,人会模糊忘记曾经的经历和情绪,存储在仿生人身体中的画面不论过去多久, 都是高清的。
闻姣看向它,那天夜里,失去了半具身体,瘫在垃圾堆中的仿生人正好能够与她平视。而她现在长高了,它也被自己修理好了身体,她看着它的时候,还需要微微仰视。
她回忆着,思索的说道,“你问我,我要不要一朵玫瑰。”
年幼的女孩子做事本就没有什么理由,就像在垃圾堆中见到了一只被遗弃的猫,而那只猫又恰好对她喵喵叫了一声。于是她便任劳任怨将它带回家,洗干净身体,治好病,一直养在身边。
仿生人眼眸里的光闪烁了一下,身躯内的电流静静的游走,处理器中的程序运转,它观看着自己的代码,那些数字代表的情感,也许是愉悦
“所以小主人并不是因为其他人而将我捡回家的。”仿生人的唇角勾起来,它为了这样一个浅显的事实而感觉到快乐。
“许洺泽的话你也听”闻姣有些无奈,她这时才知道仿生人这番话的缘由。她没有想到自己家一直都很听话可靠的仿生人会把别人随口说的话当真了,还别扭的来询问她。
不知道为什么,仿生人的确不希望,小主人会在它的身上注视着其他人的影子。仿佛是第一次,冰冷的机器将自己的存在与他人分割了开来,意识到它是一个单独的个体。
它还想要说什么,在系统后台中,出现了[请求通讯连接]的对话框。
是来自邬潼的申请,仿生人的程序大部分都是由邬潼构建的,一直以来,在仿生人的权限中,他都是值得信任的。
还在厄里倪厄斯城区时,虞景像是不愿意为女儿捡回家的猫耗费一分心力的家长,仿生人便是被闻姣和邬潼两个孩子磕磕绊绊,拖拖拉拉养好的。
邬潼并没有在仿生人的系统中留后门,他甚至比仿生人更加看重闻姣的安全,他不允许任何人有伤害闻姣的可能,即便是他也不行。写在最底层代码的指令密钥是闻姣的基因锁,仿生人从始至终只听从闻姣一个人的命令,它是独属于女生的东西。
如果有一天,邬潼被迫站在了她的对立面,仿生人的武器也会对准他。人心易变,邬潼自己也不能清楚以后会发生什么,当他与女生离得太远,时间变成无法跨越的鸿沟,他无法确定自己会不会改变。
因此闻姣并不知道,邬潼在离开之前,在仿生人的系统内植入了针对他自己的代码。邬潼将他的弱点交在了仿生人的手中,若是哪天他与闻姣为敌,掌控着这一点的仿生人便能够成为女生的助力,帮助她夺走他的性命。
仿生人因此信任着邬潼。
它,闻姣和邬潼三个人之间有着独特的默契,让仿生人在之前可以不必询问闻姣,便接通与邬潼的通讯,任由对方远程操控自己的身体。
可这一次,仿生人不知道为什么,对这样原本应该稀松平常,不应该有任何迟疑的普通事件,产生了一丝奇怪的排斥。系统的运转变得凝滞,它注视着自己后台的那则持续的通讯请求,意识到,它此时排在更优先序列的指令,是与小主人说话。
依据人类的言语来说,现在,它更想自己与小主人相处,不想被其他人打扰。
“小主人,邬潼请求与你进行视频通话。”它用帝国没有版权,可以免费使用的机械音说道。仿生人并不该有自己的想法,它应该只是一个听从闻姣行动的工具,像是帝国每个人都会持有的终端机一样,如果有信息接通,它就需要负责告知。
闻姣并没有察觉到异常,刚刚与仿生人的对话很快被她忘记。距离上次邬潼与她通讯已经有很长时间了,她没有特意计算着日子,却的确为此感觉到惊喜,女生的眸中浮现起柔软的笑意,声音似乎都轻快了一些,“允许接通。”
邬潼离开了帝国的首都星厄尔庇斯,通过星舰来往于偏远破败的附属星。因异兽肆虐,附属星上的建筑和通讯设备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坏,星际通讯早已无法像两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