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去跟村长谈, 谈得很顺利。对方答应让他们挖井,还特地让挖井人教他们挖井的门道。如果真能挖到水, 到时他们免费借灶房给大伙用。
商量好,族长就安排壮劳力们轮流挖井。
到处都是干旱,一片白茫茫, 别说艾蒿丛了, 就连生命力最顽强的野草都没留下痕迹, 没办法他们只能随便找几个坑往下挖。
很快天就黑了, 大伙点了火把继续干。
女人们则是抱着已经哭累的孩子们躺在地上睡觉。
她们身下只是铺了些麦草, 现在天热,倒也不怕冻着, 可是蚊子特别多。
他们到附近河边捡了几根已经枯萎的苦棒学名蒲棒,点燃后,味儿很大, 熏蚊子却格外有效。
也不知过了多久, 大家已经渴到说不出话来,村口传来车轮碾动的声音。大家拿着火把靠近,发现是他们的牛车回来了。
与他们一块来的, 还有之前出村的那几辆牛车。
终于有水喝了, 女人们把孩子们全都叫醒。
却不是直接喝, 而是煮疙瘩汤,上面蒸馒头。
大人孩子都有,每人只有比浆糊还要稠的疙瘩汤。再给一个馒头,小孩们倒是能吃饱, 大人们勉强能压住饿。
“我们在半道上一处老井打的水,听人说大江那边水位已经下降一指有余了。”
族长声音干涩得厉害,“再换几个人连夜去运水。咱们接着挖。我还就不信了会没水。”
众人齐齐应是。
一连好几天,他们都是在“轮着运水,轮着打井”中度过的。
而村民们还有两日就要交税,一个个都待在家想办法,根本没心思管水井的事儿。
直到这天中午,村子里来了几个陌生人,整个村子都像是被点燃了。
这几人穿着青布长衫,干干净净,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脚上黑布鞋,从马车上下来。
为首的男子神情倨傲,他单脚踩在村口那块大石上,冲大伙道,“大家想要卖儿卖女的,快点带孩子过来。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啊。小爷我辛辛苦苦走一趟。下回不定啥时候才能过来。”
江舒涵一伙人也凑过来看热闹。听到是买孩子的,柳武脾气爆,当即受不住了,气得脸色铁青,“爹,这群龟孙子是人牙子。这是趁火打劫啊。”
族长抬了抬手,示意他说话小声点。人家买孩子而已,不想卖可以不卖啊。激动个啥
屠户倒是说一句戳人心窝的话,“现在这世道,卖了,孩子也许还能有条活路。不卖,那就是个死。”
给人当牛做马是可怜,但是留在这地方跟等死没什么区别。
柳武无话可说。
而这些百姓再怎么不舍,还是回家牵孩子,然后让这些人牙子挑挑捡捡。
“你这闺女长得也太磕碜了,骨头架子都出来了。只能给你半两银。”
“太少了。您再给加点。我这妮子可是养了十年,就是光粮食也不止这点钱啊”
“嫌少那你找别人去。这也太瘦了,领回去能干活吗”
那村民赔笑,“大爷,我闺女能干着呢。要不是最近缺水,她也不至于瘦成这样。您领回去,给她吃顿饱饭,立马能养回来。”
就在这时,柳新冲着大伙喊,“爹,爹,出水啦。”
随着这声稚嫩的惊呼,大伙齐齐回头。
出出水了
村民们听到这声呼喊,一个个也顾不上卖儿卖女,齐齐凑过来。
的确是出水了,拎上来的小桶里几乎全是泥浆,再冒一会儿,泉眼就能全通,水会越来越清的。
村民们齐齐欢呼。
那个之前负责挖井的村民冲大伙道,“我就说吧,这下头肯定有水。”
江舒涵叹了口气,“我之前没跟你说。我重新选了地方。”
之前她向这打井人请教怎么挖井,他照实说了。但是当他听江舒涵要另选地方,他头摇成拨浪鼓,说她胡闹。
艾蒿丛下面打井,这是他爹教他的,没有艾蒿丛,哪来的水瞎耽误功夫。
江舒涵被他说得有点发毛,但是她曾经看过一本寻宝的漫画书,不知变通的人就会一直往下挖。懂得变通的人就会换个方向。
水和宝物是同一个道理。
而且这古代都是笨方法,越往下挖,井底的氧气就越稀薄。十米已经是极限了,再挖下去非得出人命不可。
她就让壮劳力下去,用手去试探井壁泥土的湿润度。哪边更湿润,她就在那个方向离井口大概十尺距离重新挖坑。
为了提高成功率,她让大家挖了四个井。
幸运的是,有一个真的出水了。
村长冲那村民道,“看吧,人家不懂挖井都比你能干。叫你以前不跟你爹好好学手艺。”
江舒涵这才知道这小伙子其实也是半调子。
他家祖传挖井,可惜他不学无术。等他爹一走,整个人就